宋缘叹气:“你如此信誓旦旦,可否告诉我,陛下这麽做,又是为了什麽?”
萧莛生低下头:“此事,我也不知,我只查到公凉宜与公孙霁之间的往来,但公孙霁你是知道的,她一向只听陛下旨意,她自己断不会做这种事。”
“看在你告诉我这件事的份上,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宋缘轻轻咬牙,“所谓你阿耶在谋逆案里落下的病根,其实是安庆公主下的毒,和我身上的毒一样,下了很多年,她根本不是隆安二十一年才对你起的心思,而是隆安十二年的一场围猎,此後她还在公主府养了许多与你相似之人,可惜那些人没多久她就腻了,为了储君之位,她没对你我的婚事动手脚,因为她知道,那是陛下的意思,直到隆安二十一年,她才开始用尽手段,只为将你收到她的公主府上。”
眼见萧莛生要开口,宋缘继续道:“不用怀疑,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你随时可以查证,毕竟你现在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相信还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萧莛生说得冠冕堂皇,可谁又知他会不会为了权势,再一次选择与安庆公主联手,所以宋缘今日,必须断了这个可能,萧莛生对萧骋的感情极深,是不可能接受这一点的。
“我……”萧莛生恍惚了下,话锋一转道,“阿缘,既然上天给了我们机会,那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一起对付公主,实现我们一生白头的诺言。”
“我刚刚说的话都白说了是吧!”没想到萧莛生逃避了,宋缘无奈一笑,“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从你要杀我开始,而是你的欺骗丶隐瞒和利用。”
所幸,她也不想再说下去。
看着萧莛生的眼神:“我最後再说一次,我不想再看见你,我甚至都不想再恨你了,我已经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我一丝一毫的时间。”
说完,宋缘转身离去,她再待下去,萧莛生还不知道要缠她多久,今生她替宣义侯洗刷冤屈,已是仁至义尽,萧莛生告诉她公凉宜的事,她告诉萧莛生安庆公主的事,从此就算两清。
“阿缘!”
听到萧莛生的最後一道声音,她从牢门出去,看那无聊的样子,裴青早早就站在那里,她捏住双手此刻她无法直面裴青。
不敢擡头,也不敢停留,只轻轻说了声:“世子,下官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牢里的风从窗外吹进真的很冷,好几个烛火都被吹灭了,更加阴森。
说着根本不等裴青的回应,就继续向前走,她现在的样子估计是人不人,鬼不鬼吧!
出了大牢,总算能喘一口气,还好,天降大雪,不会有人看清她的面庞,独自一人,就这样走在天都的街巷里。
横冲直撞,她好像看不见前路了。
直到,在一个巷子里倒下,冰冷的雪地,纷飞的大雪已引不起她丝毫的触觉,她擡起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泪水在眼中打转,她在想什麽?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此刻很痛苦。
泪水打落在雪上,很快被覆盖住,她实在是忍不住,便将手腕咬住,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颤抖的双手。
就这样,忽然一双很热的手覆上了她的手,是很大的一股力气将她的手腕从口中分离。
她擡头,竟然是裴青,宋缘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以後再也见不了人了。
裴青显然有些茫然,但却慌乱地从怀中掏出伤药抹在她咬伤的手腕上,血淋淋的,她感受不到疼痛,只有一股莫名的羞耻,想要将手伸回,奈何裴青抓主不放,她又拽不开,只得放弃。
弄完伤药,又用绣着白鹤的手帕缠上她的伤口,她的颤抖也慢慢停了下来。
可眼睛还是不明的。
裴青轻声道:“不高兴就不要逼自己,难过就哭出来,军中死了人,最忌伤自己的身。”
这裴青安慰人的话听着当真不像什麽好话,在北地的战场上,也是这麽和自己手下的兵说话的吗?宋缘不知不觉间嘴角竟动了动。
只是现在,她无法忘记萧莛生的话,从开始忍到现在,就算坐在大雪里,她看见的,好像还是大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喃喃道:“同床共枕十一载,他真以为,他心里想什麽,我会不知道。”
裴青问:“什麽?”
不对,她现在在哪儿?她面前的人,是裴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