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宋缘就向院外迈出了步子,一点回头的迹象都没有。
一脸茫然的九娘重新擡起她的手指,不禁嘴角一抽:“什麽情况?”
为了避着府上的人,宋缘只好雇了一辆马车,她从芳华庭的门口下车,掀开帷帽,果然看到了摆满的四季海棠,看来面具人口中天都最好的花铺就是这一家了。
她放下帷帽向内走去。
虽是初春,可天还是有几分寒意,夜色来得也快,宋缘站在郊外一条小溪旁,树荫遮蔽,今日出门太急,连件披风也没带,此时只好双手环臂。
那芳华庭的人说,他们东家今日刚回天都就让人在门口摆上了四季海棠,若是有人来寻,便说在此处约见。
尽管面具人刻意隐瞒身份,但若说她从未猜想过也是不可能的,若真如芳华庭的小厮说,这面具人是他们东家,那面具人岂不是是个商人,可观其气度,绝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商人。
当然,想了很多,宋缘也只打算将面具人当作芳华庭的东家,如果,这是面具人想让她知道的身份,她完全可以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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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安二十五年,霜降。
风雨交加,宋缘半躺在坑底已有半个时辰,泥土沾染在身上,胳膊也被伤到,今日萧莛生出门彻夜未归,她便带人来寻,不曾想分开後自己落入了猎人捕猎的陷阱,偏天降大雨,自己此时也算得上是饥寒交迫,若是侯府的人能尽快寻到她还好,若是寻不到,怕是胳膊上的伤会愈发严重。
雨水打落在她脸上,喊救命喊得声音已然沙哑,不得已她只能停了下来,可身上越来越冷,力气也越来越小,而她的左臂已然动不了,她再次试图擡起左臂,可实在是太多,只得放了下来。
她仰起头,闭上眼,让雨水进到嘴里,如今也只能靠这个保持体力,和让自己清醒。
然而,这麽长时间过去,愣是没看到一丝火光。
不仅没看到火光,还听到了狼嚎,她心跳加快,若是被这些狼撕咬着吃了,那得多狼狈,可现在,她也不敢出声,只能祈祷这些狼嚎消失。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差点闭上眼,为了继续清醒,只好用右手狠狠地握住左臂的伤口,鲜血与雨水混在手心,重要的是疼痛,她喘着气,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此时,她好像听到了马蹄声,然而狼嚎还未消失,她摸着墙体起身,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
“救命!”
声音还是太小了,她抓起墙上的泥向上扔去,试图让策马而过的人听到看到,可这样一场大雨,她这样的小动作只怕很难被发现。
“救命!”
但无论如何,她都得奋力一搏,就在泥土扔向上面时,一个斗笠出现在她眼前,她看不清斗笠下的脸,但这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救我……”
许是实在挨不住了,又或许是看到希望的那一刻泄了力,晦暗的雨夜,在耗尽最後一丝力气後,她倒在了泥土里。
等她醒来时,人是靠在一棵树边,雨也停了,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个火堆,还有一个黄金面具,她想要坐起,却忘了自己左臂受伤,当即吃痛出声。
“嘶——”
那面具人转过身,一瞬间还是有些害怕的,但不知为何,她就觉得眼前之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或许是救了她,又或许是眼下她别无选择。
她看向面具人一旁的斗笠,她是她晕倒之前唯一有记忆的东西,她扶着胳膊慢慢起身,开口问:“是你救了我?”
那面具人着青袍,手中拿着的是烤鱼,宋缘的肚子在此时不争气地叫了。
面具人转过身去,语气随意:“过来吃吧!这荒郊野岭的,除了你我二人,也没别的了。”
宋缘抿嘴摸了摸肚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应是受了凉,摔下坑的时候多少还是磕到了,此刻双腿竟也疼得厉害。
宋缘右手接过面具人的烤鱼,闻着倒是十分美味,咬了一口瞬间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才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叫阿喜,你叫什麽名字?”
面具人拍了拍手:“随你。”
宋缘一边吃一边道:“那我叫你恩公吧!”
然而下一瞬,她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