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何维淑忍不住笑。
崔承安嘴里叼着饼,跟旁边没位置一样挤过来,问:“看什麽呢?”
她指给他看:“看小猫和小鸟。”
猫和鸟大概是永世的仇家,今天这只猫没捉到鸟,小鸟在空中扑腾着翅膀,绕着猫不停啼叫,像是在嘲笑,猫充耳不闻,爪子伸出来,抱住本就光秃秃的树皮,动作麻利地下树。
小鸟还生着气,围着它不肯走。
何维淑和崔承安眼睁睁看着小鸟往猫身边拉去一泡屎,两个人愣了一下,同时捧腹大笑起来。
“这鸟还挺记仇。”
“那毕竟猫是要吃了它。”
两人边欣赏窗外的这一小插曲,边解决掉早饭,等收拾停当後,何维淑从墙上拿下包,挎在身上,跟崔承安一块儿换了鞋,前後出门。
两人坐上摩托车,崔承安先送何维淑去医院,再拐弯去警局。
今天嫌犯就案,他得去参与审讯。
县城的审讯室狭小,灰白色的墙皮剥落,灯光惨白,打在对面嫌犯麻木的脸上,崔承安和李卫东并排坐着,桌前摆着一摞摞卷宗。
崔承安眼神锐利如刀,直插进对面嫌犯的心中,他眉头紧缩,冷言肃语道:“你知道现在是什麽形势吗?全国第二次严打!顶风作案,持枪抢劫金店,你知道这是什麽性质?”他敲了敲桌上那份印着“从重从快”红头文件的复印件。
嫌犯眼神躲闪,屁股长钉一样扭了扭,嗫嚅着:“我,不是我……”
“不是你?”李卫东冷笑一声,厉声道,“金店门口的‘大飞’摩托是不是你的?修车铺老王证明案发前一小时你刚骑走!弹道比对结果就在这!”他举起一份报告,“现场遗留的弹壳,和你去年在靶场偷的那批子弹,同一批号!铁证如山!”
嫌犯冷汗涔涔,低着头不敢看他,身子微微发抖。
崔承安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党的政策你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不是让你抵赖的时候!说,枪藏哪了?另外两个同夥是谁?谁指使的?现在交代,算你主动坦白,还有条活路。要是等我们查出来……”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严打期间持枪抢劫,後果你自己掂量!你扛得住死刑吗?”
“死刑”一出,审讯室一片死寂。
嫌犯抖着脸,五月的天,豆大的汗滴从额角往下掉,“啪”一声打在水泥地面上。
“我说,我说,但我要是说了,能不能算戴罪立功?”
崔承安道:“呵!你还挺会讨价还价。”
嫌犯不敢再抵抗,垂着眼睛倒豆子般交代了个干净。
晚上下班,崔承安准时出现在县医院,刚才还眉头紧缩的男人,这会儿正懒散地靠在口腔科门框上,手插裤兜咧嘴坏笑:“何医生,我这牙疼得很,你也帮我瞧瞧呗?”
何维淑无奈地看他一眼,道:“不要闹。”
“哦。”崔承安乖乖站正,随後又进到科室内,站到她桌边问,“还有很多事情吗?”
“没了,就手头上这点儿,马上就弄完了。”何维淑回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後问,“你今天怎麽有时间来接我下班?不用加班吗?”
“今天效率高,事情都办完了,可以准时下班。”
何维淑点点头,手上写字速度加快。
等她工作做完後,将白大褂脱掉,两人牵着手出去。
何维淑道:“难得你今天有时间,要不我们待会儿看电影去吧?”
“行啊。”崔承安自是她说什麽就应什麽,这段时间因为忙工作而忽略了她,他也感到很愧疚。
“正好《古惑仔》出了第二部,咱们去看这个吧?”
“可以是可以,但有一点我们得先说好。”
他表情严肃认真,何维淑被他唬住,以为出了什麽事,忙问:“怎麽了?”
崔承安摇摇头:“就是你必须承认我比陈浩南帅才行。”
何维淑看着他,一时噎得不知道是该说话还是该沉默,她是真无语了,摆着手敷衍道:“好好好,我承认,我承认。”
“哼,真敷衍。”
他还不满上了,人在无语到极点,不知道该说什麽的时候真的会笑一声,何维淑脸颊肌肉提起,意味不明地“呵”一声:“你还看不看?”
“看看看。”崔承安摸摸鼻子,“真是的,我又没有说不看,就是让你说我比陈浩南帅嘛,你也不哄我一下。”
“好,哄你。”何维淑微笑着看向他,嘴唇上下张合,“在我心里,我老公最帅了,比陈浩南帅一千倍一万倍,这样行不行?”
崔承安脑袋高高扬起,一副傲娇样:“这还差不多。”
何维淑好笑,真跟大狗一样,就顺着挠挠下巴就开心了。
录像厅的店铺在县里比较繁华的街道上,周边店铺林立,卖什麽的都有,两人刚一踏入这条街,就听到有店里在放《九妹》。
何维淑警惕地转头看向崔承安,果然见他跟着歌声节奏点着头,鼻音哼着,又来了又来了,马上又要开始重复他的改编了。
要不说自己老公自己最了解呢,她心里刚想完下一秒,耳边又开始立体环绕:“淑妹淑妹,漂亮的妹妹,淑妹淑妹,透红的花蕾,淑妹淑妹,可爱的妹妹,淑妹淑妹,心中的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