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麽,突然不记得刚才下班的时候,有没有拿钥匙。”
“拿了吗?”
尤加晃晃一直拿在手里的钥匙扣:“拿了。”
“那就好。”
尤加靠着椅背放空,眼神飘忽,有车水马龙,有来往的行人和放学的小孩。不知是不是幻听,耳畔有蚊子嗡嗡响。
这会儿通勤高峰,路况亮红,徐逸成和她说今天的工作以及出差的事,他等待尤加的回答,车厢却一直保持安静。
他偏头,尤加正望向车窗外,显然没在听他说话。徐逸成手背碰碰她的脸,将神游的人唤醒:“想什麽呢?”
尤加揉揉後颈,坐正:“没,在想这个月的版面专题。”
徐逸成笑笑,倾身,她的目光下压,随他的手部动作而动。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储物箱一下子弹开。
爱马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印满粉红爱心的精巧盒子。
“办公室同事上周订婚,一人送了一盒,一直忘记拿给你了。”徐逸成将盒子放在尤加腿上,“那姑娘你见过照片,头发卷卷的,跟我同一批入职的。”
尤加记起人来了,下巴点了两下,打开盒子。
八颗各式各样的巧克力躺在金色托槽中,她拈一颗放嘴里。很浓郁的牛奶巧克力,包裹一整颗脆榛子,牙齿轻轻咬开,还品尝到焦糖果酱夹心。偏甜,但是是好吃的。
糖分果然能快速分泌令人快乐的多巴胺,疲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绚烂色彩,连带心情也愉悦起来。她拿一颗方形的给徐逸成。
徐逸成摇头:“你吃。”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很轻地勾唇笑了声,“加加,你知道吗,当时发喜糖的时候,我同事都在调侃,问什麽时候轮到我给他们发喜糖。”
一番话像一针胰岛素注入体内,与糖分对抗,好不容易起了效果的多巴胺,即刻失效。尤加眉头不自觉拧起,额心拢起一道很浅的川字纹。
说好的她需要时间思考,徐逸成却在逼她做选择。
未全部化开的巧克力鼓在脸颊,尤加三两下嚼碎咽下,反手抽了张纸巾擦干净黏在嘴角的痕渍,却怎麽擦不掉残留的甜腻。像她和徐逸成之间越隔越宽的沟壑,如今这沟壑里倒灌满了水,填不平也抽不净。
“徐逸成,我——”
徐逸成似乎不太想听到答案,急急压住她的手,仿佛刚才的话只是玩笑话,随意说说而已。他岔开话题:“加加,今天吃泰国菜,你觉得可以吗?”
尤加一口气被堵着,随着鼻息,缓慢趋于平静。她确实无法给出准确答案,还是与那日相同的回答:她没准备好;需要时间。
“都行。”她答道。食欲失了大半,吃什麽不是吃。
一桌偏酸的菜,没刺激到味蕾。尤加吃了香茅猪肋排和打抛牛肉饭,便放下筷子。徐逸成胃口倒是挺好,剩下的冬阴功汤,酸辣虾生和浇满酸辣汁的烤猪颈肉被他包圆。
“这家菜品味道还不错吧?”徐逸成问,语气很笃定。
“还行,你之前来吃过?”
尤加垂眸盛装在挖芭蕉叶折叠而成小碗里的椰奶冻,没注意到他眼底的怔愣,只听见他说:“没,同事介绍的。”
“对了加加,我明天要——”
话说半截,尤加放下勺子擡眼,察觉出他脸上的错愕,于是跟着回头。
什麽也没看见,只有一桌待服务员收拾的残羹。
看见认识的人了?
鼻尖飘过果香调的香水味,尤加鼻翼轻翕。她闻过这个香水味,不止一次。旋即转而望向走出去没几米远的背影。
两个长发女生,手挽手,很亲密。他们这一桌是倒数第二行,这两位女生方才应该就在他们之後。
徐逸成认识其中一位,还是两位都认识?
她扫过他的脸,语调平静,不急不缓:“怎麽了?碰上认识的人了?”
徐逸成敛眉碰碰鼻尖,眼神躲闪,嘴角不太自然:“没有,哪有认识的人。”
“我还以为你看见谁了。”尤加说。
“那我肯定第一时间介绍给你认识。”徐逸成盖上她自然垂放在桌上的手,“我只是在惊讶,餐厅在放你喜欢的歌手的歌,好巧。”他跟着哼了两句英文。
尤加安静听旋律,笑了笑:“还真的是。”她挣开手,将剩下的椰奶冻吃完,“你刚才说明天要怎麽?”
“我明天要出差,周末之前回来。”
“知道了。”
尤加听闻他出差,第一反应是长松一口气。连第二天上班上交改好的稿子,被张虹阴阳怪气一顿,也没影响到心情。
“碰上什麽开心事了?”赵夕坏笑,“昨天跟徐逸成做饭了?”
“。。。。。。”尤加无语推开她脑袋,“认真开你的车吧,大姐。”
赵夕中午给她发消息,今天下班了要去看望出月子的何露。她作为同办公室的代表去看望一眼,而赵夕则是因为单位公会规定,不得不去。同行的还有领导和其他同事,坐的另一辆车。
尤加其实挺不喜欢这些形式主义,她将王哥托她给的红包一并给出去後,就旁观领导各种口头上的慰问与鼓励,时不时瞄一眼放在地板上的鸡蛋橙子葡萄。
她心想,真关心人家,不如早点离开,让人好好休息。
在何露家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领导激情发言结束,一群人呼啦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