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燕
下雨的时候,燕淮绪正和姑姑燕宁潇坐在院子的小亭子里喝茶。
“姑姑这次回来住多久?”
燕淮绪伸手拎着茶壶往旁边空着的玉色小茶杯里添了茶,他的衣袖往上折了两折,露出一截苍白的腕子。
茶杯里丝丝缕缕的热气往上冒,渗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燕宁潇鼻尖翕动着,惬意地捕捉着空气里弥漫的茶香。
她有些漫不经心地把茶杯接了过来,“不知道呢,晋淮市那边的项目进展不太顺利,估计没几天又要飞一趟。”
“不说我了,医生和我说你前段时间又有些咳嗽,怎麽回事?”
燕淮绪想了想,记起大概是那天夜里和季芜棠在阳台聊天的时候吹了冷风,第二天起来有些咳嗽被王叔请了医生。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什麽大事,他怎麽连这也要告诉姑姑。”
燕宁潇隔着石桌敲了一下燕淮绪的脑袋:“这还叫没大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情况,一个小小的咳嗽都有可能牵动心脏。”
燕淮绪沉默了下来,指尖扣着手里的茶杯,睫毛半垂着。
燕宁潇自知失言,半张了嘴想劝慰一句,最後还是没在这个话题上逗留,转而问起:“听王叔说你周末在给别人辅导功课?”
“嗯,高三的学生。”
“怎麽认识的?”燕宁潇有些好奇。
“她就住隔壁,偶然聊天的时候得知她想要请地理家教的,正好我闲着,就想着帮一把。”
燕淮绪这麽说着,脑海里却不由的浮现出季芜棠一个人躲在墙角边哭鼻子的场景。
那双眼睛红通通好似兔子,鼻尖还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模样好不可怜。
他嘴角不禁扬了扬,又借着喝茶的动作挡了去。
小姑娘也是好强的,都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哭了,他自然也不能在姑姑面前揭了她的底。
燕宁潇挑了挑眉,“这倒是缘分了。”
“姑姑。”燕淮绪唤了一声,打断了姑姑想要探究的话头。
“嗯?”燕宁潇两根手指轻轻夹着玉色的茶杯,目光转向他。
细看之下,其实他们的眉眼倒有些相似,都很精致。
燕淮绪说道:“姑姑上次让人寄来的蓝莓还不错。”
他言简意赅,仿佛只是很随意的提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燕宁潇欣喜道:“你喜欢?那我让人再寄一些过来!我本来还担心你不喜欢呢。”
她说着便拿起放在石桌上面的手机,指尖划开了屏幕开始在微信摇人,一边说:“多吃点水果好,你总是不爱吃水果。”
燕淮绪嘴角勾了勾,心里想着的却是送到隔壁的蓝莓估计吃得差不多了。
高三用脑强度大,又天天盯着书本的,要让季芜棠多吃点蓝莓。
“我给那边的厂家说了,过几日就发过来。”
“谢谢姑姑。”
燕宁潇摆摆手:“难得见你和我要东西,一家人还说什麽客气话呢?”
话一落,方才还瞧得见日光的院子骤然暗了下来,周围的树叶哗啦啦的响着,枝叶猛烈摇曳着。
燕淮绪擡眼看去,暴雨就在这片刻间倏的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连半分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王叔连忙拿了两把大伞走过来,燕宁潇立刻起身催促:“赶紧回去,别又着了凉。”
屋外大雨滂沱,燕淮绪被姑姑强按在沙发上又给盖了一件厚毯子,他的目光越过层层的雨帘,落在院外的一株三角梅上。
这场雨下的突然,停的也很快。
等一节地理课上完,外面又恢复了暴雨前的阳光明媚。
天空被水洗过之後更加碧蓝无瑕,空气里浮动的尘埃也消散了踪影,只地面汇聚的水洼和残留的雨水气息彰显着雨的痕迹。
下过一场雨,大家都不乐意闷在教室里了,按时下了课的学生就都聚在了走廊上闲聊。
有些调皮点的学生下了课就冲到了楼下踩水坑,四溅的水花在脚下飞扬,洁白的校服都溅上了泥点,他们却笑得肆意又张扬。
季芜棠站在走廊上,双臂交叠着搭在栏杆上面,脑袋往下探看。
她瞧见有几个在一楼上课的学生拿着教室的垃圾铲在水坑里铲水玩,已是十几岁的年纪,但也到底只是孩子,季芜棠面上也不禁被渲染着带了点笑意。
陈芯朵站在她旁边和一个朋友聊天,又时不时扭头过来扯着季芜棠也聊上几句。
“难怪上课前看到蜻蜓在飞呢,果然就是下了雨。”
“是啊,所以那些传下来的谚语古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蜻蜓低飞有雨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