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来的医生替她检查了一下,除了蹭破点皮,倒是没什麽大事。
反而是季芜棠在扑上去的时候,左手狠狠擦着粗糙的墙壁而过,手肘处磨掉一块皮肉,看得触目惊心。
夜色深深,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着。
季芜棠缓了会神,半抱起庞霖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庞霖,这世上没有什麽过不去的坎,但是人若没了,就真的什麽都没了。”
庞霖抽噎着抓着她的手:“你们知道些什麽呢?你们什麽都不知道!”
陈芯朵:“你遇到什麽难处了可以和我们说啊,我们一起想办法,怎麽能…怎麽……”
她想想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心惊肉跳的。
若不是季芜棠,若她今晚没有恰好回学校,若她们没有赶上……
陈芯朵打了个寒颤。
她也跟着小声哭了起来:“庞霖啊,霖霖……”
季芜棠看着怀里的女生,说着:“人一旦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什麽痕迹都没有了。”
“那些不甘没有人替你完成,那些遗憾没有人替你弥补。”季芜棠的声音在夜色下带了一种独特的吸引力,渐渐的周围的哭声都止住了。
她接着说:“你想要的只有你自己能实现,但是人没了,谈再多都是空的虚的。”
“你才十七八岁,你见过外面的世界吗?国内幅员辽阔,你去尝试过各地美食,观赏过各地的春夏秋冬吗?我告诉你,北滨的雪很漂亮,南疆的风景如画,可惜你没见过。”
“你现在过不去的坎算什麽,你才十七八岁,你急什麽?”
“什麽样的未来不是未来,活着才能见到未来。”
庞霖指尖动了动,止住的哭声又断断续续开始了。
但是季芜棠松了口气,她知道庞霖已经过了情绪上头的时候,现在也一阵後怕。
她其实想说更加尖锐的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庞霖还是太年轻,她们都太年轻,误以为自己眼前的世界就是全部。
等年岁大些,不需要人劝,她们都会明白,生命太短暂了。
忙忙碌碌学习的前半生,为碎银几两奔波的後半生,人生又剩下多少享乐的时光?
所以,人到了年纪,会养生,会害怕。
季芜棠领悟到这些,并非她的心理年龄多麽成熟,而是因为燕淮绪。
别人轻易就想舍弃的时间和生命,却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救赎。
她擡了擡手,示意门口的人可以进来了。
陈芯朵跟着她离开天台。
王旬还等在门口,他把季芜棠掉在五楼的鞋子捡了回来。
“谢谢。”季芜棠穿上鞋。
王旬经历晚上这一遭,也有些沉默,半晌才道:“季芜棠,你很勇敢。”
季芜棠摇摇头,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她不勇敢,她也害怕。
她只是想救人。
“都回去吧,这里他们能处理好,但是这件事不要传播出去。”
“嗯,我知道。”
“放心吧,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