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那人她没什麽事情,便跟着管事过去,最後还是路过轮值的城门守卫发现有哪里不太对,驻足观察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後大惊失色。
不知道那名管事发现真相之後的表情如何,想想都觉得会很有趣,抓壮丁抓到自家将军之类的。
剩下的一封便是桑馀的。
闻仪拿刀划开封口前甚至思量了一会儿,但回忆了许久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怎麽会寄信过来,往常这人最多在文书那边留几句公事,账册也是主要同宋锦交涉,虽然同在事务厅,但两人交流的机会实在不多,有时候好几天才说上一两句话。
原本以为会是平邑的事情,闻仪拆开之後便斜靠在後面的软枕上,看着看着却逐渐坐直,神情也变得专注很多。
良久,闻仪将这张纸放回了桌案上,重新倚靠在软枕上,叹了口气。
里面的内容并不多,薄薄一张纸,但其中的内容一看就是思量精简过的,和其馀几人的闲聊完全不同。
仔细想想,好像很久都没有思考过自己想做的究竟是什麽。那些不属于现在的记忆已经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现如今身边的人和事。
各种突发状况总让人不断忙碌,同时原本应该存在的那份虚无感也会被暂时压制下去,大概这也是未知为什麽令人期待。
桑馀的疑惑是为什麽每次都选择自己去做,明明在平邑会和平安稳很多,外面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处理便可,就算会有些纰漏也不是不能弥补。
“学宫衆人已历练多时,定能处理妥当,若遇紧急也可互相协助。”
“馀思量再三,料想定有缘由,故此一问。”
信中并未提及姚文君,但某些内容也有那人的影子,这些行为似乎很令桑馀不解,或许最开始只觉得一个平邑的话如何行事影响不算大,但现在看起来两人都要在外不归。
仔细想想,若她担任了桑馀的角色,自己的上司总是不见踪影,即使绝大多数事情并不一定要这位上司进行决策,兴许也会有些苦恼。
但平邑有宋锦,闻仪对于自己的定位也有模糊。
“所以,真正意思其实是想要明确一下真正主事的人选?”
在游戏模糊下,加上一直处于征战之中,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偌大一个平国甚至并没有同那些只有几个城邑的势力一般明确统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平地是分散的,没有集中在某一方手中;但也是集中的,能掌控这些的人有着相似的念头,闻仪和姚文君是,宋锦也是,所有人都往同一个方向努力。
对于更关心自己生活的普通人和兵卒来说,这些并不重要,只要能确认跟着这一行人走下去会过得更富足安温,他们并不会在意这些。
君不见不知多少民衆城邑被攻破之时都不知道管辖自己的人已经离开,更别说地位更高那群人的具体名号。
虽说现如今还没有“百金之子不骑衡”的说法,但类似的观念还是被很多人赞同,桑馀这封信件也有如此意味,一片势力的主心骨不能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防止军心动摇。
照这个道理,姚文君和闻仪的行为都不合适。
但从一开始,两人想做的便不是做同其馀势力一般的统治,或许姚文君还有些抱负,但闻仪自始至终选择做这些,都只是不想让一些人失望而已。从最开始的阿暮,到後来瞧见的那些渴望的目光。
如果目标是立国开朝,闻仪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加入姚文君,因为那些兵卒都是姚文君自己带出来的,只听将军的命令;姚文君也不该任凭她掌握後方的物资,若是出了状况,掌控後勤和粮草便能发动一场变革。只有将所有兵力和物资集中在自己的手中,才有可能掌控局面。
“不过说得也对,既然无意于此,我又何必瞻前顾後,总是想着危险而不去做应当做的事情呢?”
她并不认为自己同城邑中,乃至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万千人有什麽区别。生命也不会因为做出的功绩而有什麽长短变化,能够来此已算是奇迹,如果做事还不能够顺心,反倒是浪费了。
想到这里,原本心中压着的东西好像被挪开了些,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这段时间虽说没表现出来,闻仪整个人神经确实一直绷紧,总担心哪里做得不好産生一系列的後果。但正如桑馀所说的,自己应该相信那些人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