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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第2页）

这种在环境中建立起来的观念不是容易改变的，除非遇到重大变故。

先前刚进长馀的时候险些被纵马而过的人撞到，还是身边的行人先反应过来，闻仪等人觉察到不对跟着躲避，这才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

打头大概是四五人，每人都骑着还算是健壮的马匹，手中似乎还提拎着什麽东西，身後还跟着不少随从。自城门入内也没有停留，守卫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也不会阻拦，倒是有几个挑着担子的人倒了霉，被撞翻踩踏了货物。

不过周围人也没什麽表情变化，继续在城门排队，像是习惯了的样子。

至于那群纵马而过的家夥，闻仪等人此时回想只能记起极其鲜艳的衣服，还挂着不少配饰，碰撞响动声清脆，想来价值不菲。

*

长馀此地自然是不缺粮的。

不仅不缺，甚至还有人家利用粮食做些酒水，醋和酒采用的酿造方式和原材料没有太大区别。

这边先前并没有遭受虫灾，年景还算不错，而且水运发达，其他地方的粮食能够以很低成本运送过来。

甚至还有些在更南边才能见到的水果，不过品种大概还算是原始，闻仪辨认过後认出了其中几种，但更多的则是类似于山林间野枣野果，闻仪几人面面相觑，甚至不确定其中某些能不能吃。

城中的布局有些杂乱，并没有类似于後来坊市之类专门用来售卖的地方，哪怕是询问这边住着的人也只能得出个大概的方向，还不确定那些商贩是否还在那里，只能碰运气。

售卖粮食的地方很是隐秘，闻仪几人找了数日才寻到，入口藏在一片杂乱的建筑後，门口挂着旗子的地方，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粮”字。

这里的文字和闻仪认识的并不完全相同，但大概是同类型演化出来的，推测大概的含义还是没什麽问题的。加上话大都能听懂并没什麽隔阂，也算是能商讨交易。

推门进去，瞧见的是一名穿着齐整的管事，手中拿着竹简在记录着些什麽。瞧见有人进来也只是点头招呼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旁边堆叠着的袋子，示意要什麽自己去看，然後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每天找到这里来的人也有些，但真正做成的生意并不算多，他们这边绝大多数生意还是和那些大商队，按时间取粮送粮，因此也不太重视。不过本着来者是客，若是做成了这笔交易还能有些抽成，这位管事在将手头的东西处理完之後还是开始介绍这边的货物。

他将旁边放着的一只麻袋解开，露出里面装着的粮食。

闻仪看着混杂了草杆的麻布粮袋皱了皱眉，拈起细闻，还有发霉腐败的味道，不用问也知道存放的时间很久了。

旧粮在缺少食物的时候并不算是什麽问题，但坏掉的粮食吃下去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饮鸩止渴。

她对于这里的东西并不算满意，但考虑到兴许外面放着的并不是全部，或许好的粮食都被细心妥帖地存放起来，还是让几人前去交涉，自己在旁边站着。

这间粮铺的管事原本想着糊弄一下这些外地人，毕竟北边缺粮这件事早已传遍了，许多商队瞧见外面的那些粮食，听到低廉的价格便已经走不动道。

不过这次来的似乎有些不同，虽然看文书仍旧是北边来的，但第一句话便是有没有能吃的粮食。

听听，这些在那些商贩眼中能够倒卖的东西在这几人看来居然不能入口。

管事思量片刻，猜想兴许这一行人是为了主家采购，试探了几句之後便将次一等的粮食搬运了些出来。

这次拿出来的倒是还不错，同奉邑府库中存留的那些也差距不大。闻仪等人也瞧出来了，这人绝对有更好的粮食，但现如今他们需要的也不需要追求口感，便点了点头。

管事给出的价格还算是公允，当然价格和他们的进价相比自然是高了许多，闻仪几人也只能试探对方的心理价位。

商讨压价之後闻仪等人略退一步，但是管事这边要负责将粮食运出长馀，他们在这边做生意自然有些门路，平常给守卫的孝敬也不少，这般也算是皆大欢喜。

在长馀这片地界金银或是铜币自然还是能够流通的，闻仪等人在车架的暗格中自然也放置了些，此时正好能拿出来交易。

管事确认过真假之後，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不少，吩咐了身後的人几句，然後将闻仪等人请到了後厅，矮桌上放好了还冒着热气的水，看起来应当是刚才准备的。

桌案上还有些粗糙的点心，虽不算美观但待客已经足够。

闻仪等人也装作没有察觉，笑着坐在席垫上，边聊天边说些有的没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进来怕会以为他们是言语投机丶相见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