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
合欢神经质般地念叨,抱着头痛苦嘶吼。身後窜出了新长出来的猫尾,像螺旋桨一样快速摇摆。头上的犬耳竖起又趴下,完全失去了掌控。针状的合欢花从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拂过陶初然的耳畔,落在地上任人践踏。
兵荒马乱之间,合欢的狂乱的视线和陶初然对上了。粉色和银色交互闪现,眼眸中的痛苦显而易见,他身体一软瘫倒了下去。
合欢看着身体瘦削,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咣”地一声,潮湿空荡的洞xue也因此震了震。蔷薇藤把陶初然往後拉了拉,叶片举起,让陶初然锃亮的小皮鞋上没有沾染上一丝灰尘。
“妈妈,爸爸没有了。”触手快乐蠕动,伸出一排吸盘扒住了陶初然的鞋子,假惺惺道,“爸爸好差劲,才一会儿就不陪着妈妈了。不像我,我会一直在妈妈身边。”
“妈妈要找合欢,我带妈妈找到了。妈妈还有什麽愿望吗?我都会帮妈妈实现的。”
触手一口一个“妈妈”,完全把争宠失败的“爸爸”放在了脑後。陶初然看着身边昔日的上司和一猫一狗两位同僚,他们如今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三条蔷薇藤守在旁边,像看犯人一样隐隐把他们围拢起来。
三条蔷薇藤。
陶初然明明记得刚才捡到猫狗的时候才有两条,在合欢这里没见到别的蔷薇藤。但是合欢昏迷之後它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比三花那里更为硕大的花苞摇晃着脑袋,殷红的颜色像是马上要炸裂一样。
这里距离玄络丶白玉口中那个危险的渊底越来越近了。
在感受到陶初然的视线之後,那朵花苞果然也不负期待地打开了自己的身体。细长的花蕊上蛰伏着乳白透明的触手,它团在一起像一颗足球那麽大,颤颤巍巍地晃动浑身的软肉,用着诡异的语气向心爱的妈妈讨宠。
“妈妈,抱抱~”
地上好不容易才挤走“爸爸”的前任孩子气得跳脚:“太无耻了!你给我下来!不许你这麽和妈妈说话!”
新的触手充耳不闻:“妈妈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妈妈喜欢什麽样的孩子?”
他站在花瓣上,这次不像在二哈那里一样,把花瓣烫一个洞出来了。越後面的触手智力似乎越高,越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能力。他似乎卯足了劲儿,憋得通体发红,然後“嘭”的一声,变换了自己的性状。
原本柔软的史莱姆有了实体的形态,是一只白色的小奶猫。他在花瓣中伸了个懒腰,喵喵叫着打滚儿卖萌。
……有点像白玉。
白玉虽然粘人,总归是尺玉楼楼主,很少在她面前做如此扭捏的动作。但陶初然就是觉得像,也许是在刑狱里见到了白玉更类似兽的一面,她有那麽一瞬间觉得也许白玉也会这样做。
陶初然短暂的走神被触手发觉,一直暗中观察的猫咪难过地塌下嘴角,以为她并不中意这个样子。
于是他又变了。这次是小巧精致的机械鸟。说实话让没有形状的触手模仿冷酷的机械産品着实有点强人所难了,虽然能看得出他有在努力模仿机械运转时的呆萌感,但实际的效果完全是东施效颦,一点儿也不像。
于此同时,小普飞到了陶初然肩膀上。
钻石般的小眼睛折射出通红的颜色,像是某种特别的警告。它盯着触手,明明是听命于人的死物,却给触手带来了极端危险的感觉。
这比他印象中的两位父亲都要可怕得多。
在父亲面前尚且能够阴奉阳违,面对如今自己幻化的原形,他连一丝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只觉得流畅的思维都停滞了,全身上下都叫嚣着离开。
离她远点。
不可靠近。
不可模仿。
不可代替“他”的位置。
等小普眼睛里的摄像头调转视角,变回触手原形的弹软团子才终于瑟瑟发抖地找回了身体和思维的控制权。完全看不出异样的机械鸟则蹭了蹭主人的侧脸,乖巧地飞回了异空间中。
这不是小普第一次违抗陶初然的命令了。
主人未曾叫它出来,它便不该出现。
可是无数次检修都显示毫无异常,陶初然相信自己的判断,却不知问题究竟出自哪里。
而脚下,眼瞅着自己要失宠的小触手幸灾乐祸:“叫你自作主张!妈妈才不会喜欢那些没用的东西!它们都没能保护妈妈,害得妈妈受伤难过了,还模仿它们真是愚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