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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第2页)

打到第二十七鞭时,鹤栖的手腕微微发颤,金丝鞭上凝结的血珠坠落在地。逸尘的後背血肉模糊,旧伤新痕交错纵横,却依旧挺直着脊梁。最後三鞭落下时,他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栽倒,却在即将倒地的瞬间强撑着站稳。

"啪嗒"一声,染血的牛皮鞭掉落在地,金丝上凝结的血痂在烛火下泛着暗红的光。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逸尘,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畅快。

“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便继续履行影卫的职责。”

逸尘强忍着剧痛,颤抖着拾起地上的衣服。每一个动作都扯动着後背的伤口,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着牙挺直身子,行礼道:"是,小姐。"

空置已久的房间迎来了自己的房间,琴心将承影带到正房旁的小房间里,轻声道:“家主三年前就为你留了这间离她最近的房间,她心里有些委屈,承影你……”

“我知道。”

隔着面具,琴心看不清承影的神情,“这是家主给你的药。”

“多谢家主赐药。”

夜幕裹着未歇的雨声漫进雕花窗棂,鹤栖静坐镜前,任由檀木梳齿穿过鸦青长发,目光却有些游离。

“家主?”丫鬟轻声提醒。

鹤栖回过神,指尖划过鬓边垂落的碎发,“你们都退下吧。”

与此同时,逸尘将身上的衣物脱下,布料擦过伤口,让他眉心紧皱。後背狰狞的伤口翻卷着皮肉,看上去尤为可怖,他拔开药塞,闭上眼咬着牙将粉末撒下,伤口瞬间炸开剧烈的灼烧感,五指攥紧床单,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突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撑着床沿起身,後背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的脸色瞬间扭曲。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鹤栖立在门槛处,目光扫过地上沾血的衣物。

逸尘单膝重重磕在青砖上,後颈青筋因隐忍的痛楚突突跳动:“小姐,这麽晚了,您怎麽……”

鹤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他身边,看着一塌糊涂的後背,眉头微微皱起,“上药的时候怎麽不叫人帮忙?”

“这点小伤,我自己能行,不想劳烦他人。”逸尘低声说道。

“坐回去。”鹤栖的声音不容置喙。

“——是。”

鹤栖伸手拿起一旁的药瓶,逸尘擡手想要接过,被她打了一下,“别动,我来。”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逸尘微微一怔,收回手,顺从的垂下眼睛。鹤栖的动作很轻,可身体的疼痛反应实在难以隐藏,也许是太久没有这种体验了,逸尘觉得自己的忍耐力下降了,他的身体背叛他的意志微微颤抖。房间里安静极了,逸尘压抑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这三年,你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麽?”鹤栖拿着纱布,声音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那日拿到布防图准备撤离时,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混乱中箭矢穿胸而过,等我醒来时,就在一个小木屋,什麽都不记得了。那时整个人混混沌沌,便跟着师傅学医,一路游历,本以为会一直那样平凡地过下去……”

鹤栖将纱布一端轻轻按在他心口,微凉的指尖隔着布料触到他剧烈的心跳。当纱布从他後背绕过,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桂花的香气从她的发间散出,萦绕在逸尘鼻尖,他当即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

“继续。”鹤栖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身上很热,逸尘额间冒出细汗,他不敢冒犯鹤栖,目光虚虚的落到地面,“三月三那日,我在街上见到一道模糊的身影,与您有几分相似。当夜又是那个重复的梦境,一只白鹤,还有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心里便有了一个模糊的预感,这里也许有我的过去。”

鹤栖的手微微一顿,“那日我也见到了你。”

“小姐,所以您说的故人是我吗?”

鹤栖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逸尘却从这沉默中窥探到了甜蜜的真相。

上好药後,她站起身,“好好休息,明日还有任务。”鹤栖的背影快要消失在门框里时,逸尘突然喊住她。

“小姐。”他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声音沙哑得厉害,“多谢您。”

鹤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这是你应得的。”说完,便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晨雾未散,鹤栖慵懒地靠在雕花椅上,指尖随意地拨弄着衣袖上的暗纹,漫不经心地说道:“此去京城,务必事事周全,若见着广和斋的桂花糖,记得带些回来。”

承影接过火漆封口的玄色密函,单膝跪地,腰牌与青砖碰撞,发出沉闷声响:“是。”

三日後,京城宫殿内,太後坐在凤椅上,神色莫测,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密信上关于“以家族三分之一的海外贸易份额,换取封爵与赐婚”的内容。

“鹤家主倒是舍得。”太後目光落到承影身上,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到交易的价值。

承影带着面具,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太後突然轻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几分玩味与捉摸不透:“有趣。”

朱笔在黄色绢布上着墨,随後盖上皇帝的印章。太後身边的女官上前将诏书装好递给承影,承影垂首接过。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不是一笔好买卖。”

承影行礼退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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