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鹰和贺兰灼同时上前,死死按住萧承渊因剧痛而疯狂挣扎的身体!
苏半夏看也不看那涌出的毒血,再次拿起烈酒,狠狠浇在清理後的伤口上!剧烈的刺激让萧承渊的身体再次疯狂抽搐!嘶吼声更加凄厉!
清洗完毕,苏半夏立刻拿起军医递上的金针。
她的手指因为疲惫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丹田处翻江倒海的剧痛,拈起金针!
第一针!膻中xue!深刺寸半!
第二针!神阙xue!斜刺入脉!
第三针!关元xue!针尾轻颤!
……
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萧承渊撕心裂肺的痛吼和身体更剧烈的痉挛!
金针如同在风暴中穿梭的银鱼,精准地刺入一个又一个要xue!针尾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仿佛在吟唱着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战歌!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苏半夏苍白的额头滚落,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滴落在萧承渊冰冷的胸膛上。
她的脸色比萧承渊更加惨白,嘴唇被咬得渗出血丝,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力竭倒下。丹田处的剧痛如同有无数钢针在搅动,每一次拈针都像是在抽取她的生命力!
但她没有停!
不能停!
她的眼神死死锁定着萧承渊心口附近那片冰蓝色的脉络,那是贺兰峰阴寒掌力和寒毒盘踞之地!
她的金针如同最勇敢的战士,一次次冲击着那片顽固的冰封之地!试图引导丶疏导丶化解!
“呃……噗——!”
当第七针狠狠刺入心俞xue时,萧承渊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一个惊人的弧度!又重重摔落!
一大口粘稠的丶夹杂着大量冰蓝色冰晶的淤血狂喷而出!溅落在洁白的锦褥上,瞬间凝结成一片刺目的冰蓝!
随着这口淤血的喷出,萧承渊体内那狂暴对冲的力量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凝滞!
肆虐的寒意也明显减弱了一瞬!他那狂乱的心跳,在苏半夏的手指下,似乎……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丶却真实存在的平稳迹象!
苏半夏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她强忍着几乎要撕裂她的剧痛和眩晕,再次拈起金针!落针!拔针!引导!
暖阁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丶刺鼻的药味和冰寒的气息。
萧承渊痛苦的嘶吼渐渐微弱下去,变成了沉重的丶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苏半夏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每一次擡手都如同举起千斤重物,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衣衫。
终于。
当最後一根引导淤血的金针拔出,苏半夏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一晃,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後倒去!
“苏姑娘!”一直紧张注视着她的贺兰灼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
苏半夏靠在他手臂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看不清东西。
她费力地擡起手,指向榻上气息微弱丶但总算暂时平稳下来的萧承渊,声音破碎不堪:“药……白瓶……内服……半个时辰……一次……”
话未说完,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
贺兰灼扶着苏半夏失去意识的身体,看着她苍白如纸丶布满汗水的脸,又看向榻上同样气息奄奄的镇北王,再看向浑身浴血丶如同血人般却依旧挺直脊梁守在榻前的赵铁鹰……
暖阁内一片狼藉,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却也透着一股劫後馀生的丶沉重的寂静。
就在这时。
一阵极轻微的丶如同羽毛拂过窗棂的声音,极其突兀地响起。
贺兰灼和赵铁鹰几乎是同时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暖阁紧闭的窗户!
只见一道瘦小的丶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倒挂在窗外的屋檐下。
依旧是那身漆黑的夜行衣,只露出一双冰冷得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睛。
那双眼睛,透过窗纸的缝隙,如同实质的寒冰,冷冷地扫过阁内的一切——扫过昏迷的苏半夏,扫过气息奄奄的萧承渊,扫过浴血的赵铁鹰,最後,在贺兰灼那张布满阴云和惊疑的脸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冰冷,漠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群挣扎的蝼蚁。
没有任何言语。
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那冰冷的一瞥。
随即,那倒挂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汁,无声无息地向上滑去,瞬间消失在窗外浓重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冰冷的一瞥,如同烙印,深深烙在贺兰灼和赵铁鹰的心头,带来一股比窗外北境寒风更加刺骨的寒意。
暖阁内,炉火噼啪。
窗外,夜色如墨。
黑石堡,这座冰冷的黑色堡垒,如同蛰伏的巨兽,无声地吞噬着一切光亮与声响。
更深沉的暗流,在短暂的平静表象之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