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本以为自己被李岁关在李府里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外面还有许许多多王水一样的人。
山大地大,成了无形的牢笼,一罩就是一辈子。脐带不仅连接了母子,还连接了血脉相传的命运,把孩子同自己一样拴在这片田地。
第二天早上,安告诉王水,作为借宿的回报,她可以治好王水的腿。
王水的父母听到没搭理安,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王水听了半信半疑地问:“你是大夫?”
安摇摇头,拿出了法杖。
一时间,蓝光乍起,闪得衆人不得不把眼睛闭上。
还没睁眼就听到安的声音:“试着走走。”
王水震惊地走了两步,絮絮叨叨地念着:“我不瘸了……我不瘸了……”
没念两声他开心地大喊起来:“我不瘸啦!”边喊着,边兴冲冲地跑出家门往田里飞去。
王水父母先是愣住,等回过神来,变得毕恭毕敬,把腰弯得两头弓一块:“我滴乖乖哟,你……您……您是贵族?”
“只是给贵族家当差,不是贵族。”
王水的父母对视了一眼,这一眼里他们都没什麽表情,可转过头面对安和莉莉丝就又是堆着笑了。
王水娘笑道:“哎呀……这样……中午留下来吃饭,怎麽样?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安正欲答应,莉莉丝冷着脸拉着安往外走,急促地说:“不用了。”
王水娘笑眯眯地挡在门前,极速地拿门梢插上门,慢悠悠地说:“别急着走呀……我看你们两个,和王水也合得来,不如留下来,一个做大,一个做小……我和王水他爹定好好待你们……”
王水爹趁安没反应过来,抢走了她的法杖,对莉莉丝和安步步紧逼,也一样地笑。
莉莉丝快得人几乎看不清,她掀开王水娘,抽出门梢踢开门,反手拉着安往外面推。
“奶奶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王水爹冲上来要扯住莉莉丝,莉莉丝拿着门梢朝王水爹背上狠狠抽去,一下子把他打趴在地上。
他自觉被莉莉丝打了没面子得很,整个头都涨得发红,一边骂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边挣扎着爬起来。
莉莉丝抽走他手里的法杖,踩着他的背又把他往墙上狠踢,这下他彻底动不了,昏死过去。
莉莉丝把散乱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後,无视掉目瞪口呆的王水娘,冷冰冰地看了眼王水爹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莉莉丝拉着安走了。
王水娘爬起来,她探了探王水爹的鼻息,莉莉丝手下留了情,没给人打死。
她把人架回房,拿毛巾擦了王水爹身上的血,又按土方子给他上了点药。
整个过程她的心跳得快得要命,那颗心似乎想逃出嗓子眼似的。
做完这些她坐在门槛上远望着莉莉丝她们离开的方向,用小声到站她面前都未必听得清的声音嘀咕着:“我要是当初也能这样……”
“我要是当初也能这样……是不是不会被这样留下来了……”
这个全村唯一识字的女人,本不属于这个村子。
莉莉丝和安骑着魔杖飞出了村子,安一语不发。
“我们不走山路了,往城镇飞吧。伯爵那边想不到我们会这麽快,不会来查的。”
安依旧没说话,只是稍微调了方向。
莉莉丝看着安,冷不丁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从小处境优渥没吃过苦,对他人抱有过度的怜悯,自傲地以为自己能改变他人的处境。
殊不知制度层层压迫下普罗大衆的悲剧不是一两条魔法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