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农神祁英还有特点:性子冷淡,脾气不好。
每一个对他说话不用请字的人都被他埋进了地底当肥料。
哪想,祁英客客气气地对林延小厮点了点头,眼底笑意不散:“这东西难养。世上仅存的半朵,还是我的人九死一生从地底挖出来的。”
“哦?”林延小厮不客气地挑了挑眉,拿了白芝,满不在乎地在手上把玩,“怎麽个难养法?”
祁英的目光锁在被林延玩得不断旋转跳跃的白芝上,皱了皱眉,但看了一眼童心,没有说什麽,只道:“这白芝必须由心无杂念,神性卓绝的人来养着,才能长得好。”
“心有杂念的人,只要一碰,白芝就会受损。天京的神官我都找遍了,它也只有半朵。”
“半朵也好。”童心生怕林延把白芝玩坏了,伸手去拿白芝。
谁知,手刚碰到白芝的一个边,耳边就“嘭”地炸开了声万千孢子一同爆破的声音,眼前突然蔓开一阵淡金色的白烟。
烟雾散去後,原本只有半朵的白芝,竟然长成了滚圆的一朵,在林延手中微微震颤。
“不愧是大明星君,简直神性逼人!”
“不止神性啊,还有精神力。能让白芝长全,这世上没有第二人了!”
声声惊讶声和赞叹声入耳,童心突然发现,原本只有他们几人的金色回廊在一瞬之间围满了人,全是神官。
他们有男有女,或英武或柔美,但相同的是,他们的目光都紧紧锁在她身上,带着无比的崇拜和向往。
童心揉了揉眉心,半眯着眼偷偷看了看还和林延拉在一起的手:说好的不要有人来呢?
突然,那欢腾的人潮沉寂了下来。
他们纷纷侧首,垂首低眉,如潮水般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足够三人通过的金色大道。
一个紫衣金饰的中年男人一手负在背後,从大道尽头沉稳走来。
他的步调很沉稳,看着很慢,却在转眼之间,到了童心面前。
一旁的祁英向他俯首:“帝君。”
正是帝泽帝君。
林延嗤笑,传音道:“雪山白芝一完整,他就忙不慌地来了。”
帝泽淡淡看了祁英一眼,点了点头,侧首回看过来,瞥了眼童心手里的白芝,笑道:“好久不见你来了。”
虽是笑着的,淡绿色的眼里却没半丝笑意,仿佛亘古不化的冰川。
童心被冻得一激灵。
帝泽面冷,心也冷。她可不想招惹。
她对帝泽一点头:“刚办完事,正想走。”
说着就紧了紧林延的手腕,拉着他往来时的路走,假意冷淡道:“让你偷跑出来,看我回去不好好罚你。”
可还没迈出几步,就听帝泽威严地轻喝一声:“慢着。”
童心停下脚步,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回过头去,正好看到帝泽淡绿色的眼睛冷冷扫过她拉着林延的手。
下一刻,她对上了帝泽仿佛看透一切的冰冷目光。
换是旁人见了这目光,多半得当即跪下磕头,痛哭求饶,但童心前半生见过的大风大浪没有一千也有九百,见了这目光只觉心累。
帝泽还是多年不改的疑心病重,爱多管闲事。
眼看躲不掉,童心干脆直接上前,往帝泽面前一站,笑道:“您还有事?”
她的手却在背後,化出了银白色的刀簪。
帝泽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的冰川长出了锐利的尖角,脸上笑意更深:“你今天,
有点特别。
看起来,身上一点法力流动也无。”
四周的空气突然沉闷下来,有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而这些都不是错觉——帝泽在用卓绝的精神力压制她。
要是一个精神力普通的神官在此,哪怕只一刻,就会神形俱灭。
“咔嚓”一声,祁英手上的拂尘从把手三寸处断开,万千白毛掉下,可还来不及掉到地上,就在空气中慢慢被一股无形的火燃烧,湮灭殆尽了。
祁英低着头,站得好似木偶,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有额头处的冷汗顺着脸颊慢慢滚落。
倒不是祁英怕了,而是帝泽的精神力太过恐怖,生生把已是排位第一的农神也逼出了冷汗。
童心神色不变,从容道:“刚去了趟凡间,把法力都藏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变回来。”
帝泽目光沉沉地看了她片刻,皱了皱眉。
他的精神力在空中越来越强,驱使原本静止的空气流动起来,带起童心的发丝和衣袂。
“咔嚓嚓”。
祁英手中仅剩的拂尘柄也裂了,在空中化为齑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