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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第4页）

山体如融雪般融化下来，流动地极为缓慢，若非她视力绝佳，根本不可能发现。

而最可怕的，并不是这奇异的山崩本身，而是山崩正在搅动空气。

这空气的颤动她十分熟悉——之前小延用自身法力破阵时的空气震颤，与之相差无二。

等紫山再崩塌些，很有可能整个玄武国的空气都会形成气流，让所有人窒息。

她要破阵而出的脚步不由一顿。

紫离一边送走另一批法阵衆人，一边淡淡道：“看来阁下已经明白了。”

“玄武国未必能撑下去。他们留在这里，十有八九也是死。”

她突然笑了起来：“好在，玄武国的人，也只剩这最後几批了。”

顺着她的话头，童心下意识回头看向紫山边黑压压的人群，心里却是一奇：

这里的人，远远不止几批。

她心中诧异，望向紫离。

就见紫离此时刚好停了停手，擡头望向天边朝阳，目光变得很远。

酷似夕阳的朝阳照在她的脸上身上，为她因过度透支而苍白的脸色打上了一层金红的装饰，像个穷途末路的神明。

她突然开了口，好似感慨：“我继承这王座时，曾在父亲和妹妹面前立誓：要忠于国家，忠于臣民。”

“可一路走来，是我亲口下令，将水稻田毁去，饿殍遍野。”

“今日，又是我亲自送他们上路，让他们求一线生机。”

边说，她边突然俯身，手上灵光暴涨。

下一刻，成片成片的百姓如豆子般翻滚而来，人仰马翻地倒入法阵，在一阵鬼哭狼嚎间瞬间消失。

这一批入阵的人是先前的二三倍。紫离刚送走他们，头发容貌便猛地苍老了几分。

但她的手片刻不停，故技重施，顷刻间，便将最後一批百姓拉入法阵中。

法阵中人不断哭嚎，求紫离停手，或是咒骂紫离怎麽不去死，听得童心耳膜发疼。

她心中油然而起一股疲惫，不知怎麽的突然想：

一个发誓要忠于国家和臣民的人，选择破坏故土，放弃故土求新居；违背臣民意愿，让他们在九死中求生。

这到底是算违背誓言，还是达成誓言？

紫离却笑了，在最後一批百姓在法阵上消失後，她突然张了张嘴，说了句什麽。

童心没有听清她说了什麽，但从口型看，她说的是：“我不後悔。”

林延很快就回来了，见到她之时，紫离刚好松开她们几人。

童心所见所闻一一告知，林延脸上并无多少惊讶的表情，只点了点头：“百人中能活一个。”

衆人沉默下去。

但很快，紫离对他们笑意盈盈地俯身一礼，从七窍流出来的血撒了一地。

她满不在乎地擦去脸上的血，指了指地上新冒出来的一个法阵：

“几位请吧，送你们回去。”

童心从怀中掏出块白色手绢给紫离，俯身查看眼前还冒着丝丝紫色灵力的法阵。

——确是通往天京的。

她起身，对紫离点了点头：“多谢，有劳了。”

谁知，话音才刚落，一朵金色的烟花猛地在童心眼前炸开，落下後显出一个带毛边的金色大字：

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