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氏族亲的嘴巴脱了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求家丁赔钱修撞坏的门,根本顾不上说周阿青在哪里。即便他儿子立下字据,他也不认,家丁们不赔钱,他威胁着把家丁们送官处理。
老虎吃掉的主簿陈新志跟他是一家,若到了衙门去,他便是无理亦有理,谁打得赢官司?
如今陈新志死了,余威尚在。
家丁们暗道倒霉,纷纷看向他儿子。
他儿子自是劝不动他,只得转移话题:“爹,你为何叫人打了?打了你的人在何处?”
打得好!
家丁们偷笑。
陈氏族亲顿时想起周阿青,不,想起失去的四百两银子,哭嚎道:“她会法术!她偷了我的钱跑了!她还欠我一千两银子!加上利息,她夺走我快两千两银子!”
卖了他家产都凑不到两千两,他哪有那么多钱让人夺?
但他儿子信了,呼吸变得急促,连忙追问:“她姓甚名谁?住在何处?”
陈氏族亲压根不认识周阿青,说:“乡下那破落户介绍来的,他们肯定认识!扶我起来,我得找破落户要钱!”
腿麻了,他起不来。
他儿子搀扶他,力气小,搀不起来,命令家丁:“快来搭把手!”
家丁们只是看着,说:“万一老爷有个不好,赖我们怎么办?”
非但不帮忙,甚至往后退,生怕被讹诈。
得不到他们的配合,陈氏族亲好半天才站得起来,见外面天色黑了,急得大喊:“吃饭!快吃饭!天黑了看不清!”
他舍不得点火,晚上自然是出不得门,去大枣村的决定推迟到第二天。可他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立时发出惨叫,你道这是为何?
盖因他房间空荡荡一片,什么桌椅茶杯茶壶,皆不翼而飞。当他愤怒地下地,他的床、被褥也不见啦!
他气得大吼,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门窗像是被看不见的人拆下,眨眼间消失不见。
不止门窗,屋顶的瓦一片片地消失,横梁跟着不见了。
就连墙上的青砖,都在一块块地离开他的视野。
一会儿功夫,整间屋子便在他面前被拆了个精光,什么都不剩,包括门槛,包括铺在地面的砖!
接着,院子里的树被连根拔起,消失了!
花花草草也不见了!
无数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在陈氏族亲家里忙拆迁。
任他怒,任他骂,任他哭,任他下跪哀求住手,他的家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就那样离奇地变成空地,就连地契都被火烧得干干净净。
他崩溃了,跪地大哭。
他儿子也崩溃了。
被拆的不是家,是爹留给儿子,儿子留给孙子的家族财产!
现在家族财产没了,片瓦不留,以后他们父子岂不是沦落到街头乞食?
被拆的家不是自己的,家丁们惊奇地看着大宅化作空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谁干的?”
“应该是妖怪。”
“我觉得是昨天那女人。”
“哈哈,老爷骗人家的钱,不帮人家做事,遭报应了!”
被拆的家不是自己的,街坊邻居们、路人们诧异地旁观大宅被拆光,像旁观一场大戏,忍不住交头接耳: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啊。”
“陈老爷肯定得罪了厉害的妖魔鬼怪,把人家妖魔鬼怪气得不行,跑来拆他的家!”
“说得我好害怕我的家被拆!”
“你又没惹怒妖魔鬼怪,怕什么?”
遭殃的是别人,还是出了名吝啬贪财的陈氏父子,大家只当目睹一桩怪事。
有那促狭之人打趣哭得震天响的陈氏父子:“这不是陈老爷陈少爷吗?哎哟,你俩干了啥亏心事,搞得家被拆了?快快说来给大家解闷,让大家给你们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