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得向来冷肃的谢璟轻笑一声:“谈小姐怎会这样想?”
笑声转瞬即逝,谈思琅甚至怀疑那其实是花厅之外的风声。
“此物,并非裴府所赠,”谢璟提起案几上的食盒,语气中带了些前所未有的轻快,“谢某今日前来,亦未受裴府所托。”
谈思琅眉心微蹙:“那是为何?”
除去裴家那层关系,他们便是陌生人了呀。
谢璟停顿片刻,下意识地攥紧食盒提手:“谢某近日与谈大人相谈甚欢,今晨路过引月楼时,想起谈小姐儿时甚是偏爱此间风味,便顺道买了些。”
“……只是如此?”谈思琅有些茫然,她本想好的质问如今全无用处。
只是与父亲相谈甚欢,只是想起她儿时偏爱此间风味?
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谈思琅下意识揪着自己的衣袖:“当真只是如此?”
“当真如此。”谢璟当即答道。
“儿时之事,谢大人竟还记得。”谈思琅喃喃道。
彼时,他们一众人玩闹之时,谢璟少有参与,他的眼中,似乎只有那些堆得高高的书卷。
哪知,他竟会清楚当初的她喜欢什么糕点。
谢璟眸光微动,几欲开口,终究只是轻轻将食盒放回紫檀小几之上。
“是弃是留,但凭谈小姐心意,”他仍是那副夷然自若的模样,“今日叨扰了。”
复又温声道:“武试之事,谢某仍是当时之言。”
言罢,他微微颔首,转身往花厅外行去,却见他步履坦荡、姿态磊落,仿佛真的只是碰巧路过引月楼,又恰好近日与谈尚书相交甚欢,复正好想起谈思琅喜爱这一口,便顺手买了一份送来。
仅此而已。
谈思琅望着谢璟的背影,晕乎乎地张了张口:“多谢?”
总觉得……有些奇怪。
当日晚膳之时,却是听闻,谢大人给府上旁的姑娘儿郎也送去了东西。
谈思琅心中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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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之事已过去将近一月,京中风波渐退,陈清于有心为掌上明珠再觅良缘,便一面有心留意京中尚未婚配的才俊,一面带着她四处走动。
母女二人出席的第一场赏花宴上,虽是无人大剌剌地讨论谈裴两家之事,只是,始终有探究的目光掠过谈家母女。
分明,二月初时,谈家三姑娘还去看了裴家二郎的武试。
如今却说性情不合,只是情同兄妹?
没有人会相信的。
陈清于有些后悔自己这样早就带着女儿出来应酬,低声问道:“悠悠可想去园中逛逛?”
却见谈思琅轻抿下唇,娇嗔道:“阿娘是近日与我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便厌烦我了不成?”
陈清于捏了捏女儿的脸颊:“你呀。”
她的悠悠真是再好不过。
“既然是我自己选的,我总不能把阿娘一个人留在这里,”谈思琅敛去眉间的愁绪,娇声笑道,“有阿娘在我身边,我不怕的。”
言罢,还用脸颊蹭了蹭母亲的手心。
陈清于见着始终挺直脊背、微微扬起下巴的女儿,既是骄傲、又是心疼。
她定要为女儿再寻个比裴朔更为俊俏、才学武艺更为出众、前程更加远大的夫婿。
只是……
到底是耽搁了这样多年。
京中与谈思琅年纪相仿的少年郎,不是已经娶妻,就是早已定下婚事了。留下的那些,要么是游手好闲、整日斗鸡走狗的纨绔,要么是出入秦楼楚馆、养女调妇的浪荡子。
思及此处,陈清于免不了腹诽几句,裴朔不想娶悠悠,何不一早便提出来?
悠悠可是为裴家的孝期,生生等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