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思琅摇摇头,止住自己略显奇怪的想法。
他只是不似她以为的那般难以相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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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思琅再见裴朔,是在三月末的一场宫宴上。
她离席更衣,返回时因着贪恋春景,便择了一道稍有些偏僻的花。径。此时已是暮春时节,花。径两侧各色牡丹争妍斗艳,甚是好看。
然而……裴朔大剌剌地站在其间,着实有些煞风景。
谈思琅微微颔首,并不欲与他多言,哪知,擦肩而过之时,裴朔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裴二公子这是作甚!”跟在谈思琅身后的青阳惊呼道。
谈思琅想要挣脱,只是裴朔到底是习武之人,她费劲转动手腕,却始终挣脱不得。
这可是宫中!
青天白日的,这人又在发什么疯?
裴朔非但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身前的少女:“已经快两个月了。”
武试过后,她对他避而不见,也不愿收下他送去的东西。
谈思琅不解其意。
“武试之事,是我不对,过了这样久,三娘还要生气不成?”
他听同窗说起,春闱放榜那日,谈思琅竟去看了那些高中的进士。
却见裴朔用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镶玉的发簪:“三娘喜欢的这枚发簪,我已差人修补好了。”
谈思琅眉心紧蹙。
这人手劲怎么这样大!抓得她手腕好疼。
“那日我便与三娘解释过了,都是那些人激我,我胡乱说话,还请三娘别往心里去,也莫要避着我了。”数日不见,裴朔后知后觉,他其实还是有些在意谈思琅的。
他知晓退婚后京中有些流言,说是因她不好,将军府才主动免了这门婚事。
他当初说大话时,没想过会这样。
他愿意为她让步,愿意为了她接受家中的安排,也愿意放低身段来哄哄她。
谈思琅不愿听他这些一厢情愿之语,更是顾念着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
她几欲挣脱而不得,忽地,却见她眼珠一转,竟是用膝盖顶了一下裴朔的小腿,趁着裴朔吃痛的一瞬,赶忙从他手中挣脱开来,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我那日也与你说清楚了。”
裴朔踉跄了一下,愕然道:“三娘这是何意?”
他是诚心想与她重修旧好的。
谈思琅冷哼一声,望着不远处有个熟识的贵女正往这边行来,当即示意青阳,快步往那贵女身边走去。
裴朔望着谈思琅匆匆远去的背影,心中本是有些不耐;只是掌心那抹来自少女手腕的温热,与残余在小腿上的若隐若现的触感,又惹得他心绪翻涌。
他握着那支修补得甚是完美的金镶玉发簪,在花。径之中来回踱步。过了好一阵,方才匆匆回到宴上。
大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裴朔却有些心不在焉。
忽而,听得殿外有内侍高声道:“皇上驾到——”
殿中倏地安静下来,一众人俱都跪了下去。
皇帝行至上首落座,沉声道:“众卿不必多礼,朕今日前来,实是有几桩喜事,想与诸位同喜。”
言罢,便亲口赐下两桩婚事
一桩是宗亲,一桩是新贵。
这些人都与裴朔无甚关系,他神游天外,仍在想着方才谈思琅拒绝自己时冷冰冰的眼神。
以往,即使嗔怒之时,谈思琅亦是娇憨乖觉,实属甜腻;今日她当真发起狠来,反倒让他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他愿意再哄哄她。
“……去岁江南水患之事,谢卿临危受命、处理得宜。朕便在此做主,擢升之外,再为谢卿添一道新婚之喜。”
裴朔这才回过神来。
圣上竟是要给表兄赐婚?也不知会是哪家女郎。
却见内侍立于皇帝身侧,手执一卷明黄圣旨,毕恭毕敬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大理寺卿谢璟,经明行修,忠勤体国;礼部尚书三女,柔明毓德,淑慎温恭……二人良缘天作,允称嘉偶。着即择吉成婚。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