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百里仟山的话,关宿其实一直没将目光从付梢瑞身上挪开,大概是这句触动到了什么,关宿垂了垂眼,低声道:“其实师兄能收新徒我很开心,说明您要面向新的生活了。”
百里仟山扫了一眼四周,依旧平静:“我有什么新不新的,你才是吧。”
关宿没敢回头,手上无意识地抓着付梢瑞的肩膀,此刻力道加重,还有点儿疼,“……我以为师兄不会想来见我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百里仟山才说:“当年你有你的难处,我没怨过你。”
话完,他瞅见耳朵竖的跟兔子似的付梢瑞,无语了一下,挥手赶人:“傻坐着干什么呢?去那边挑一挑选一选,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样式。”
关宿这才想起来:“对,那边有各式各样的剑,师侄你看看哪种顺手。”
八卦一个字没听到,就被赶走。
付梢瑞略微遗憾不满,但也起身,带岁煋沉离开。
好一会儿了,手上的剑还在发烫,他站在兵器架前,问道:“煋沉,你觉得哪个好啊?”
“……”
没有理他。
付梢瑞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岁煋沉还是铁了心装聋作哑。
他没招了,只好服软道:“我错了,但我后面想了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又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岁煋沉实在绕不过去,总算开了尊口:“……什么?”
“就,腹肌这个事情啊,我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了。”付梢瑞跟说绕口令似的,大大咧咧道,“不就是一起洗过澡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剑的温度慢慢褪了下去,看来自己的话很有效果。
付梢瑞又接着补充:“带自己的剑一同泡澡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个事能不能过了?”岁煋沉忍无可忍,“能不能先看剑?”
“能能能。”
面前的兵器架上挂了少说也有上百种,粗的细的长的短的,都有不少的款式。
他挑了一把轻的在手里掂了掂,“你喜欢哪种?”
“看你。我说过,剑对我并没影响。”岁煋沉道,“南山寒铁打磨出来的剑坚硬锋利,是初学者最好的武器,所以你可以选个简单的款式,方便掌握……嗯?”
“怎么了?”付梢瑞问。
“眼花了,居然看到朝离了。”岁煋沉说着,用剑尖挑出了其中一把剑:“喔,还真是,不过是盗版。”
此剑非金非铁,材质难以言喻,色泽青白,剑锷似两片舒展的翎羽交叠守护,又似初生之莲瓣微拢,摸着有雪一般的凉,仔细看着又觉内里蕴藏着炽热的暖意,冷热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
付梢瑞捧着剑转头:“师叔,这个是?”
“这个啊,是神兵朝离的拓印版。”关宿道:“说到这那就不得不提那位天衍宗的天才少年了,真是老天追着喂饭吃,竟从东海之底寻得一把传世神兵,修仙弟子都崇拜疯了。有人是他狂热的追随者,曾远远窥过那剑一眼,便凭着记忆画了下来,找铁匠制造,这一传十十传百,大伙儿不都知道了?有段时间我接了上百个朝离的单,别提有多夸张了。”
付梢瑞低头问:“很像吗?”
“外形差不多,但不及正品的万分之一。就好比剑锷这处,它不是翎羽也不是莲花,而是鳞片。剑身之上,也有星辰轨迹,当灵力灌注时,便会骤然亮起,化作流淌的星河,它有两种模式,一朝一暮,朝日为火暮色为冰,但平时都是现在这样……以后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其实也就那回事。”
岁煋沉随口说完才发觉付梢瑞一直在盯着自己,于是顿了顿,问:“你要这个?”
与此同时,关宿也开口:“莫非师侄也是那天才的粉丝,准备打造一个这样的剑?”
“不,我不是。”
付梢瑞回过神来,将盗版放好,又从剑堆里取出了最普通最平常的一把:“我要这个,麻烦师叔了。”
关宿看了看,“这个的样式会不会有点朴素了,师侄再挑挑?”
“就这个。”付梢瑞坚持道,“我不需要最好,而是在我手里——它就能成为最好的剑。”
百里仟山和关宿怔愣,面面相觑了一眼。
关宿没再劝,他收下了百里仟山的寒铁,道:“如果最初级的剑,三五天就能打造好,这几天师兄师侄可以住在我家。”
百里仟山疑惑:“说起来,这么久了我只见到你一个人,难道你没收个徒弟继承衣钵?你可是金火双灵根,再不济也请个帮忙打杂的吧。”
“店太小了,没人愿意来。”关宿满不在意:“其实小店也有小店的好,我一个人忙得过来,自由自在。”
百里仟山还想说什么,但碍于付梢瑞在场,又咽了回去。
他掏出一袋灵石递给了付梢瑞:“跟两个老头子一起很无趣吧?去镇上逛一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晚上记得回来。”
付梢瑞还真没觉得,他本想听几句八卦,想想应该多给二人一点叙旧时间,便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