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和秦氏也在旁催促:“好了宁宁,都扭伤脚了还管什么男女大防?先让你表哥背着,回去再说。”
如此这般,姜娆“骑虎难下”。
最终不得不佯作一瘸一拐,“被迫”上了顾琅的背。
换作从前,就顾琅这张嘴,姜娆跟他说不了几句就得打起嘴杖。
可此番,风灯照路,园影绰绰。头顶虽有雨丝落下,旁边却有表姐顾云汐撑伞,表妹顾云瑶提灯,她自己则圈住顾琅的脖子。
心说有家人疼爱,真好啊。
重生至今已有半个多月。
此前的姜娆日日坐在辰王府门口,盯着墙头移动的树影,或看地上蚂蚁搬家。
脑子里一遍遍想着,前世的姜姝为何会忽然失踪,又当真是失踪了吗?
自己被困宫中的那段时间,弟弟得知她要远赴北魏,得有多难过呢?有时也想朝廷打了胜仗,却为何仍需牺牲公主去远嫁和亲?
重生之后,因记得被“亲人”舍弃的滋味,姜娆不再动不动缠着她的堂姐姜姝,连带她的皇祖母、皇叔也不爱亲近了。
此刻心里却久违的暖融融的,姜娆甚至有点想哭。
记忆里,前世她葬身于雪崩之下,魂魄弥留浑噩之际,看到第一个赶去关山外为她收尸敛骨的,正是她这位嘴贱又纨绔的表哥,顾琅。
雨水拍打伞面,渐渐如珠落玉盘,在伞下形成合围的雨幕,空气也越发潮湿黏腻。
姜娆埋着脑袋吸了吸鼻子,心说还好重来一次,一切都还来得及呢。
却不期然听得顾琅啧了一声:“别给鼻涕蹭小爷肩上啊!”
“什么破身子骨,就这点儿风雨还染上风寒了?”
姜娆:“。。。。。。”
伞下阴影中,少女鼻尖通红,正准备像从前一样嘴回去,前方却忽有大片灯火渐近。
雨水穿林打叶,不算急迫,却将夜晚的园林大道染得雾蒙蒙的。
视线里,好几道高大身影绽破雨幕,携着扑面而来的压迫之感。
尤其为首的那人身量极高,有人恭敬为他撑伞。
伞下玄袍金冠,墨发漆瞳。
男子明晰的下颌随步伐明灭,晃眼间漂亮得浑不似真人。
不是谢。。。。。。玖,还能是谁?
走在旁侧的沈禾苒当然也看到“谢渊”了,她仿佛突发喉疾,非常清脆地“咳”了一声。
恰好两波人擦身而过,地上的踩水声有如多面镜碎。
姜娆不自觉微侧过头。
怎么说,此前这人听完她告白才袒露身份,让人生气,但前提是她自己认错了人,算是扯平了。
再有拍胸之仇。就算脑袋瓜再不好使,姜娆后来也意识到事出有因,那金属撞击声尖锐刺耳,不用想也知道是利器。
再就是此前并没有禁军发现她的存在,却带话说她扭伤了脚。。。。。。
感官复杂,心情也有点复杂。
隔着朦胧雨雾,姜娆的眸光无声流连,携着点不自觉的恋慕、恍惚。
显然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谢玖察觉到了。
却是一派孤月悬崖之冷,全程目不斜视。
那么问题来了。
这晚参加行宫宴的乃是谢玖,那她心心念念了三年的谢大公子,谢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