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头顶传来的威胁,甚至警告,姜娆简直要气笑了。
“后悔?”
她喘着气冷笑一声,气若游丝,却比谢玖还要更咬牙切齿几分:“谁后悔……还说不定呢!”
“你等着……等本郡主缓过这阵子,定要你……”
话未完。
忽然猛地一痛,姜娆口中溢出声来。
与之伴随的,她的下颌被一只大手掐着抬起,被迫仰起脸来。能感受到男人掌心糙粝,和指腹薄薄的茧。
随即四目相望。
彼此眸光撞在一起,皆是一怔。
先前那一扑,不小心踢倒了脚下风灯,灯身滚了两圈后倒在地上。许是内里烛火已然熄灭,此刻房中漆黑一片。
好在这晚月明风清,整个屋子似浸在清冷玉露里,入眼也能看清事物。
姜娆之所以怔住,是因此刻谢玖居高临下,狭长凤眸垂睨着她。神色分明比她记忆里的谢大公子要傲慢得多,五官也被月色勾勒得更加冷冽艳煞。
明知他不是谢渊,也根本不合时宜……
可她脑海中还是不由闪过三年前。东郊华恩寺外,山匪的奔逃声尚未远去,她脸上溅着不知谁的鲜血,蜷缩在一颗栾树下瑟瑟发抖。
听到马匹嘶鸣声就在耳边,她惊恐万状地仰起头来,以为会看到匪徒的长刀朝她劈下,然而没有。
她看到一张年少风华、器彩韶澈的男子面庞。
日光透过曳动的栾树枝叶,将明媚光斑和点点绿荫洒落他肩头,似谪仙身镀金辉,“姑娘可有碍?”
彼时她跌坐在地,谢渊于马背上垂眸看她,也是一个与此刻类似的对望姿势。
只那一眼,便是万年。
少时惊鸿一瞥,可他却是别人的未婚夫。
那种怦然心悸,却不得不压抑隐藏的酸涩绵疼,姜娆已在闺中品尝了整整三年。直到前世埋骨雪下,她也从未将那份情愫宣之于口。
而谢玖怔住,则因此刻少女在他掌中仰起脸来,不可思议的柔软,光洁,细腻。
仿佛只要稍微用力,她便会在他指尖破碎。
黑眸倒映她朱唇皓齿,肌肤如无垢的雪地,微微泛着红,发丝被香汗凌乱,其中一缕搭在睫羽上,伴她眼底水雾泛潮。
是种任何男人看了,都会生起肮脏心思的潋滟之色。
视线再稍偏。
淡淡月光照见她唇畔微张,尚在喘气,被她自己咬得微肿,如清晨花朵吐蕊,上唇还含着娇滴滴的唇珠。
“确定还不松手?”
被她仰着脑袋深深凝望,彼此静默对视。
谢玖忽然嗤了一声,将脸别开:“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谢渊,只会觉得恶心。”
“再有了……”
指节忽然从她下颌碾过,男人力道不重,也并未触碰到她的唇畔肌肤。
姜娆却疼得闷哼一声,脑袋下意识朝后仰去。
这一仰,腿部麻意复又涌来,她又一次难受得轻吟出声。
谢玖则盯着窗外夜影,声线如久埋雪中的暗哑,牵扯出丝丝生硬:“要不要谢某提醒一下,姜姑娘此刻是何姿势?”
话落,掐在她下颌的大手忽然离开。
转而握住她的后脑勺,扣着,轻飘飘往前一带。
“感觉到吗。”
“感觉到了就立刻松手,现在。”
言罢,男人大手又将她脑袋抵开,仿佛从未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