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爱了你十年。”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盛珣的耳朵,可每一个字她都好像听不清,那句话猝不及防地穿透耳膜,在颅内炸开混沌的火光,也按下了两个人的静音键。
无数相关的记忆碎片,曾经深信不疑的画面,都在“十年”这两个字里轰然倒塌,模糊扭曲成陌生的世界。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起惨白,五指深陷掌心,留下新月状的指痕。盛珣茫然抬头,声音在干涩的唇间颤抖:“十年?我们不是……只认识了十年吗?”
浑身的力道都像是被卸下了,楚观玉意外地发现,吐露出自己藏了这么些年的秘密,好像也没那么难。
那种解脱感轻而易举地压过了被情感裹挟的酸涩。
“是啊。我们只认识了十年。”
小楚总目光落在虚空,很轻很淡地勾了勾唇:“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盛珣轻而易举地就撞进了她青春悸动的高中时期。
高中的盛珣比现在肆意张扬。不驯的少年气,明艳大气的长相,出身不凡的家世,几乎是校园里最靓丽的风景。
楚观玉第一次见她是在学校的活动大楼。那是校园里最偏的一角,留给艺术生和社团活动的场地。如果不是学生会要统计空教室的数量,她绝对不会在午休的时候独自来这栋被爬山虎覆盖的活动大楼。
一层特别杂乱,桌椅被堆在一起,房间里摆着象棋棋盘,围棋棋盘和书法用具一类的东西,二层是三三两两的画室,唔……好像还有乐队的架子鼓……好乱。
楚观玉瞥过涂抹着颜料,色彩脏乱的墙壁,走上了三楼。
三楼是舞室。一整层都干净明亮,和下面截然不同的整洁和利落。
隐隐的音乐节拍混着女人的呼吸声,还有鞋底摩擦着地板的刺耳声。
她不该推开那扇门的。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
是一种无论如何都移不开视线的张力,流畅而轻松写意的舞蹈好像将她定在了房门口。
视线不自觉落在女人衣摆下一截格外有韧性的腰肢。
白衬衫只系上了中间的两个扣子,下摆被交叉系在腰间,露出分明的马甲线和平坦紧实的小腹。
被汗水打湿的长发粘在脖颈一缕,盛珣对着镜子扒舞,顶肩,扭腰,抬胯,每一个动作都利落干脆,快节奏的舞被她跳得性感又撩人。
楚观玉一时分不清是曲子里自带的甜蜜风格,还是盛珣侧瞥过来的一眼风情。
只有愈发变了奏的心跳。
楚观玉怔愣地想:她跳完之后的喘息声,和自己的心跳一样好听。
这是她单方面和盛珣的初识。
也是漫长暗恋的开始。
慌张无措的第一次偶遇,楚观玉只记得盛珣的长相,至于年级、班级、学号,她一概不清楚。连着在活动大楼数了三天桌椅,她也没再见到盛珣。
盛珣头一次这般割裂,那种又涩又堵的感觉沉在胸腔,让人喉咙发紧,她无力地摇着头:“不是的,是我先追的你啊?我不知道……”
“她们说我和你王不见王,是锦城高中两个谁也攀不上的高峰。”
盛珣翻遍记忆的所有角落也找不到那段她不知道的过往。在她的高中时期,楚观玉甚至称不上一个有名有姓的配角。
唯一能有印象的是自己对她的称呼——那位小神仙。
“三班那个小神仙又排在我上边啊?”
“小神仙人怪冷淡的,不好玩。”
“我知道,小神仙不愿意就算了,她挺忙的。”
盛珣喃喃自语:“我们高中……有过亲密吗?你甚至躲着我走。”
“你分明对我很冷淡,怎么会是喜欢我的样子?”
楚观玉若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需要我提醒你,你高中时候的做派吗?”
盛珣的花蝴蝶名号,就是从高中开始的。她小时候被盛老太太管的很严,16岁之前,锦城甚至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真容。
谣传说盛家出了个病美人,见风就倒。楚观玉刚到妈妈腰的时候,就听过别人说:“盛家的小公主也不知道身子差成什么样,生日宴是不办的,成日被拘在家里,不见人。”
等盛珣真的开始参与世家活动的时候,就像是给本就平静的水面,投下了新的饵料。
熟悉的圈子里来了一个陌生的alpha,来了一个天然带着神秘色彩的美人。
盛珣轻而易举地融入一群二代之中,也轻而易举地收获了来自许多人的爱慕。
嘴甜又有风度,张扬又不失礼数。
她会在收到情书的时候,挑眉昂首说:“谢谢,你字写得真好看。”
她会在别的女孩递给她巧克力的时候,一人一半掰开和人分享,还能说:“挺甜的,但我不能收第二次,下次送给更喜欢你的人,好吗?”
被人公开表白说喜欢的时候,她会眼神亮亮地看着你,唇边挂着笑说:“挺好的,你好勇敢,谢谢喜欢啊。”
那段时间的盛珣,差点要按照世家omega给她排的表,轮着去给大小姐们当女伴。
她不花蝴蝶谁花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