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哗然,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打完人这麽爽快承认的。
“打了还不止一次!”陈虎嚎着,“第一次是在牌桌上,这泼妇拧了我的手臂,刚刚当着衆人的面,她又打我两次,沈大人,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沈樾点点头:“你所说的颠倒黑白,就是指她打你这件事吗?你可还有其他要说的?”
陈虎急忙点头:“有的,有的!这些贱人说我做老千,我根本没有!说我做了,除非拿出证据来!”
“荒唐!”沈樾一拍椅子扶手,声色俱厉,“什麽泼妇,什麽贱人!本大人在这,岂容你张口便是污秽之语!给我掌嘴!”
立刻便有衙役上前,对着这猪头脸就是一顿扇。
沈樾面色肃然:“当着衆人的面,你就敢如此,可想而知你在牌桌上该是有多麽肆无忌惮!”
被扇之後,陈虎更是在心中将明桃等人骂了千百句,话都说不清楚了,仍然不甘地叫喊:“沈大人,我一直敬您是咱们洛南的父母官,现在你却是要无故偏颇吗!她们口口声声污蔑我出老千,又说我骚扰她们,却一个证据都拿不出来,甚至倒打一耙将我打了半死,你为何只治我的罪,不治她们的!”
沈樾凝目看向散落一地的雀牌,皱起眉来。
谁都看得出,陈虎此番大闹就是要证据全都破坏干净,即使将这里的牌全部收捡起来,最後数出多一张五文钱,他也可以抵赖说这是别桌带的。
沈樾的眼神针一样刺向面露得意的陈虎,她敢肯定,他身上还藏着其他老千牌,但眼下没有证据,便不能贸然搜身。
她刚要开口,忽地,另一道声音自人群外响起,竟是从方才就不见的江遥拎了一个袋子匆匆走了进来,他身後还跟着一名畏畏缩缩的男子。
“沈大人,在下有人证物证!”
沈樾扬手:“准。”
立刻有衙役接过了江遥手中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摊开,竟是有整整一套雀牌,无数骰子和马吊博戏。
江遥朗声道:“这些,便是在陈公子家发现的证物,这位,便是陈公子看家的下人,松子。”
陈虎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怎麽会这样!这些宝贝他都藏在暗柜中,怎麽会那麽轻易地被人给翻了出来!
他的眼神毒箭一般地射向松子:“是你!”
松子害怕极了,一下便被衙役按倒在地:“沈大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卿珩快速数了下地上的牌数,这副雀牌,缺了十二张!
只见明桃笑意盈盈地走向陈虎,开口问道:“陈公子,你家的雀牌,天生少十二张麽?”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家里有雀牌的人不少,但望舒节所用的雀牌都是官府提供,这时候出门还自带雀牌的,不是拿来做老千还能是为了什麽?
陈虎抵赖道:“你凭什麽说少的是我拿的!说不准是他拿来的路上不小心掉了几张!或者,或者是松子手脚不干净偷的!”
松子吓得立刻跪下朝沈樾磕头:“沈大人,沈大人!我绝对不敢偷主家的东西啊!这些东西他都当宝贝收着藏着,还挂了好几把锁,我就是想拿也根本拿不到啊!”
他不想出卖陈虎,但方才江遥一掌就把一道锁劈裂的场景实在是让他心有馀悸,他牙关颤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伏地道:“今晚出门前,我看见他开了那锁,拿了好些东西塞在自己身上。”
沈樾面色严厉,看向陈虎,沉声道:“还不如实招来,是想要被搜身吗?”
在场不少跟陈虎打过牌的,此时心里都明白了过来,恨不能一人踹他一脚。
“砍了他的手指,看他以後还敢不敢出老千!”
“做老千断子绝孙!”
“做老千,活该被打!”
陈虎自知无力回天,头低垂得几乎要埋进地里。
一片沸腾声中,明桃看向江遥,暗暗递了个夸赞的眼神,这麽短的时间能够收集到这些证据,实在是很有长进。
“行欺诈之事,杖一百,损毁他人桌子,扰乱庆典秩序,仗一百,骚扰民女,杖一百,合三百下,”沈樾语气严肃,“给我带下去,即刻行刑!”
陈虎又气又恨,却毫无办法,恨不得用眼神将明桃身上烧出两个洞来,声嘶力竭地嘶吼:“那她呢!她就不用被处罚吗!我犯了错,自有律法罚我,哪里轮得到她动手打人?难道沈大人是要鼓励私刑?”
沈樾一拂衣袖,冷声道:“谁说不用被处罚!自然要!”
“以手足殴人,致他人成伤,笞三十!”沈樾冷哼一声,“带下去,行刑!”
听闻此言,卿珩眼神一凛,明桃自京城受伤回来,修养还不算完全,怎麽能挨三十藤条?
看到明桃要被处罚,青衣女子们一下慌了,纷纷跪倒:“沈大人,这位姑娘是为我们出头才打人的,要罚便罚我们吧!”
沈樾心里气得要死,她何尝不知道明桃才刚伤过。以往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但从前明桃多半下手得让人无法察觉,既是行侠仗义,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她今日如此冲动,闹得人尽皆知。
她印象中的明桃少有这样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刻,沈樾猜想,多半是何玉姬的事情实在让她这段时间太过压抑。
这事也并非没有转圜的馀地,若是能与被伤者讲和,用银子私下补偿也未尝不可,可现在这个情况,显然明桃就是挨三百藤条都不会愿意去低头一次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给我带下去,行刑!”沈樾脸色沉得能滴水。
江遥几次想说话,都被明桃给死死按住。
卿珩眉心微皱,看着明桃一言不发地便跟着衙役走了下去,明明是去挨打,但仍走得一身轻松,便也明白了过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去讲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