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明桃不承认,明桃还未开口,她就立即接上了下一句:“你别想抵赖,我都看见了,她想来杀你,结果被你反杀,之後你推着那车从巷子里出来,把车留在集市,自己便走了。”
“最後,是我去把那块布掀开的。”红衣少女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些邀功似的神情,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明桃,仿佛怕她不能意识到自己的功劳。
明桃微微眯起眼,认真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女。她对影月下手可不轻,但提起此事,这红衣少女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眼中反而露出一丝兴奋。
要麽,就是她见过更可怖的死法,要麽,就是她经历过比这更加恶心的事情。
“怎麽,你想让我也用那样的方式杀了你的仇人吗?”明桃淡淡问。
“不!”红衣少女双眼倏地亮了起来,里面似乎燃烧着无尽的恨意,“我要你用比那更加残忍的方式杀了他们!”
明桃微微笑了起来:“那麽,你能给我什麽回报呢?”
“一千两,”红衣少女一字一句道,“黄金。”
卿珩都有些微微震惊,一千两黄金,这少女的仇人是有多难杀?据他所知,南越有许多江湖杀手组织,但因为内卷十分严重,这些年来,市价都随之降低了许多,别说一千两黄金杀一个人了,就是一百两的出价都足以让杀手们争得头破血流。这红衣少女不去找那些江湖组织,为何会找只有数面之缘的明桃?
要麽是这仇人太强,要麽就是杀了这人便会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他立刻警惕起来,小心询问:“姑娘,你的仇人,不会是皇帝吧?”
“……”
红衣少女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大哥,我看起来像疯子吗?”
说罢,她又紧紧看向明桃,眼中带了些紧张:“你接不接?”
明桃做出一副仿佛正认真考虑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沉吟良久後,她轻轻翻了下手腕,手掌对着那少女,笑眯眯道:“先给定金,五百两黄金,事成之後,另外五百两送来指挥使府。”
“别误会啊,我不是指挥使的亲眷,”明桃又指指卿珩,“他也不是什麽官,我们只是在那处暂住,此事你知我知,你不必担心我泄密。”
红衣少女当然知道,集市那死人的事没听说任何人被抓,反而是邪教徒背了这个黑锅,说明这女子肯定手段了得,做事也干净。她甚至怀疑,那指挥使是说不准还是这女子的靠山,因此,找她替自己杀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听到明桃问她要定金,她心里立刻慌了神,面上仍强装镇定道:“哪有人定金要这麽贵的?我都不确定你能不能杀了那人,给那麽多,你到时候跑了我怎麽办?”
说到最後,少女语气中的慌乱已经有些掩藏不住。卿珩心里立刻有了几分明白。
“到底是怕我跑,还是你根本没钱呢?”明桃平静地戳穿她,淡淡提醒,“你这样的小聪明,在我这不会有什麽,可若是在那些江湖杀手面前被拆穿,小命可就没了。”
红衣少女眼中立刻露出无限的慌张,咬着唇想要逃,却被明桃一把拉住。
明桃看向她脚上的红靴,淡淡道:“连换一双合脚鞋子的钱都不舍得,我如何相信你能拿得出一千两黄金?”
她几次见这红衣少女,头上都是同一支金镶玉步摇,据她所知,真正有钱人家的小姐——譬如卿晗,基本每天头上的首饰都不会重样。而方才,那红衣少女去捡玉佩时,动作总有些磕磕绊绊的,明桃便越发起了疑心。
看红衣少女低着头不愿承认的窘迫模样,明桃温声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我能看出来不过是因为你去捡玉佩太着急,裙脚都翻了起来,拖着鞋子走的样子便格外明显,但你正常缓慢步行,别人是看不出的。”
红衣少女终于缓缓擡起了头,却是满面泪水,与她方才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你……你,你怎麽这麽讨厌啊!”
哭着哭着,她好像突然有些喘不上气,开始咳嗽起来,怎麽也停不住,脸颊也变得血红无比。卿珩觉得有些不对,立刻便想上前查看。
明桃立即将灯笼放在地上,接过他怀中的花花。卿珩道了句冒犯,一只手搭上少女的脊背,另一只手捏住少女的手腕,细细诊了起来。
明桃见他脸色渐渐沉重,甚至有几分少见的讶异,知道情况多半不好。
卿珩在她背上迅速点了几个xue位後,红衣少女终于咳嗽渐停。只是,她脸色刚刚有些好转,便一把推开了卿珩,自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吞了几丸下去。
“姑娘,你……”卿珩看着她那瓷瓶,皱了皱眉,想说什麽,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明桃觉得此事恐怕有些复杂,看着少女缓缓道:“你若信得过我,便跟我回指挥使府,别再乱跑了。”
“你能替我杀人吗?”少女捏着药瓶,眼睛仍有些发红,执着道,“你替我杀人吧,我虽然没有一千两那麽多,但一百两我还是有的。”
明明是有求于人,但宁可憋红脸,却连个请字都不愿意说。明桃和卿珩对视一眼,都有觉得有些好笑。
少女察觉到他们的暗自交流,立刻便警觉起来:“你可不要坐地起价,我了解过的,一百两黄金都够雇几个江湖杀手了。”
“既如此,你怎麽不去请那些江湖杀手呢?”明桃有些啼笑皆非,摇了摇头,“来不来指挥使府,你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