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陈今越朝卿晗做了个鬼脸,往後一倒便赖在了椅子上,“当初可是你姐姐带我进的指挥使府,我就要跟你们过,你能拿我怎麽样!”
卿晗没见过这样的招数,一时间懵了。
明桃三人实在忍不住笑,公孙渺上前拉开了卿晗,明桃上前拉开了陈今越,总算是安安静静地几个人围坐在了一起。
“陈姑娘请说。”卿珩十分有礼地朝陈今越点点头,摆出郑重其事的样子,似乎对这些习俗很是重视。
不过有礼都是表面现象,明桃在他旁边坐下,刚想整理下衣摆,立时又是一只温暖的手掌伸了过来,附上了自己的手。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没扯开卿珩,反正桌子下别人看不见,牵着就牵着吧。
明桃叠腿坐在卿珩边上,一手搭着腰间扶光,一手被他悄悄牵着,耳边是陈今越滔滔不绝的讲述,仿佛回到了二师父的课上,她的脑袋又开始不自觉地犯困。
难道是进绛珠镯的亏空还没补回来?不应该啊。
明桃下意识想掐一下腿,突然听见卿珩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没事,困了就睡吧,我替你听着,一会儿告诉你。”
说完,他的手不动声色地往下移了些,两只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
“千万别漏了有关钱的部分啊……”明桃迷迷蒙蒙地还没叮嘱完,已经觉得自己眼前渐渐暗了下来。
偷偷坐着睡会儿,就一会儿,明桃是这样想的。睡梦中,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卿珩握着她的手似乎更有力了些。
陈今越讲到花灯节应置办的一应物品时,公孙渺皱了皱眉,悄声问卿晗:“你的钱还够花吗?出谷时带的应该都差不多这一路上应该都差不多花完了吧?”
按照往常,卿晗肯定早催着他去万花楼拿银子了,但这次听完,她竟啧了一声以表不屑:“压根不用担心,因为本小姐马上就要赚一笔大财了。”
公孙渺将信将疑,嘴上没说什麽,心里决定还是去万花楼多拿些给她备用,以免出什麽意外。
就在这时,陈今越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劲。刚刚明明是四道视线盯着自己,怎麽现在只剩三道了!
她目光如炬,巡视一周,眼神立刻便锁定了头低垂着的明桃。
“怎麽回事!”她很不满地抱起手臂,刚想说什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卿大人,公孙大人!宋公子又来了!吵着要见你们呢!”贾今喜急急忙忙跑进来。
明桃猛地被惊醒,立刻浑身紧绷地坐直。
宋仪周来了?
“估计是来找麻烦的,虽说顾月之不见了,这桩婚事名存实亡,但他心心念念的林小姐还在狱中。”卿珩小声解释。
明桃皱了皱眉,其实林逢秋会被下狱,还是因为红鸾的特殊,此法需她和宋仪周有过亲密接触,若说她对红鸾此事一无所知,未免不太可信。
不过这终究不是大事,毕竟红鸾一不致命,二也不是她种的,而林逢春和林逾之事,她虽知情,但并未插手。且看宋仪周这个受害者自己都甘之如饴的样子,估计林逢秋不会受太严厉的惩罚,宋仪周何至于如此着急?
陈今越只能停了下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们”一个两个地争先逃走。
她狐疑地盯着卿晗和明桃的背影,人家是吵着要见卿大人和公孙大人,这两个怎麽也那麽积极。
指挥使府的妈妈早被嘱咐过,一看陈今越落了单,立刻便笑着上前陪她聊天,不一会儿,陈今越的注意力便被转移,又笑了起来。
——
前院,明桃和卿晗闲坐在屏风後,喝茶听着屏风前几人的对话。
先是宋仪周阴阳怪气地问:“我看了供词,林家人反复提到指挥使身边有一个满身古怪的女子,怎麽今日这女子不在?”
明桃闲闲嚼着点心,卿晗也闲闲嚼着点心。
“什麽女子?还请宋公子说得再明白些。”卿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宋仪周的语气立刻激烈起来:“你别给我装!你们怎麽会不知道!逢秋她姐姐的供词里写得很清楚了!”
卿晗嚼点心的动作慢了下来,迟疑地看了看明桃。明桃仿佛一无所觉,又多拿了一块,继续闲闲嚼着。
屏风外,卿珩和公孙渺自然也是不动声色。
看这两人仍一副装傻的样子,宋仪周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她说,那女子随身佩剑,身上一股肃杀之气,且知道红鸾的存在,一看便不是良善之辈。这女子是何来头,究竟和邪教有无关系?公孙大人调查过吗!”
明桃嚼点心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脸上出现了点狐疑的神色。
等等,这说的怎麽好像是她?
她原以为宋仪周是来求公孙渺放人的,没想到这点身段都不肯放下。事到如今了还试图用抓公孙渺的短来威逼他。
真是蠢货。
好在方才她和卿晗进来时稍落後了几步,听到几人话茬不对,她便立即拉着卿晗改了道,从一旁的窗子中翻了进来,躲在了屏风之後。她坐着没动,想听听卿珩和公孙渺会怎麽打发他。
只听公孙渺道:“宋公子可是有妇之夫,不好乱打听别人姑娘家的事情吧,且——”
话未说完,卿珩突然猛地咳嗽了两声,公孙渺听出那咳嗽里的警告意味,立刻住了嘴。
但宋仪周已经被气得脸色发白,一下便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公孙大人!我和你讲公务,你却拿这些话来敷衍我!言之无物,岂是为官者所为!”
“你和我讲公务?”公孙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一无官职二无荫封,要讲公务也是你爹来跟我讲,我凭什麽要跟你讲。再说了,我说她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你有御令还是我有,轮得到你来质疑我?”
宋仪周久久无言,明桃虽看不见,但听那呼吸声,估计是被气得有些站不稳了。
她不由觉得好笑,恐怕身为知府公子,宋仪周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麽不懂看眼色的人,公诉渺这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对他而言也是种新奇体验了。
怕宋仪周真被气死,卿珩适时地开了口,淡淡道:“宋公子,我们明白你对林小姐的感情,只是此事涉及邪教,还需上报陛下等待圣裁,方可作出决断,这番话,想必宋大人也劝过你了。”
“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林小姐所犯之错并不重,应该不日便可出来。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位姑娘,她与邪教没有任何瓜葛,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