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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0页）

摊主没想到自己的文字游戏竟被识破，但面上也丝毫不慌，只是接着笑道：“小姐真是见多识广，只是，这紫晶石虽是人人可用，但也不代表不稀有呀，您可以仔细看看，这成色，这纹路，当真是绝无仅有。”

他将匣子往卿晗的方向殷勤递过去，卿晗便单手捏起这紫晶石，面带高傲地看了看。摊主正等着卿晗像方才一样大手一挥拿下，却见她不屑一笑，三根手指一松，毫不留情地便将这石头抛回了匣子中。

“一文不值。”

摊主的表情一点点碎裂开来：“小姐，这怎麽也不至于一文不值吧！”

“不就是块成色稍好点的紫水晶麽？”卿晗哼了声，懒懒道，“换了个名字就想来骗本小姐的钱？”

明桃在一旁听得大为惊叹，对卿晗这识宝的本事立刻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道怪不得方才卿珩如此放心。

那摊主也不气馁，又掏出一个匣子：“方才那石头既不得小姐的眼，小姐不如再看看这块白玉臂呢？”

明桃定睛一看，只觉得这摊主手中拿的玉好生眼熟。她戳了戳卿珩，悄声在他耳边道：“这应该是好东西，这白玉跟我之前在一个首饰铺买的白玉长得一模一样！那可花了我一两银子呢。”

听到明桃这麽说，卿珩又瞧了瞧那玉，沉默半晌才问：“你真的花了一两银子麽？”

明桃喜滋滋地问：“难不成我还赚了？”

卿珩失笑，捏了捏明桃的脸道：“财迷。”

看卿晗已经开始端详那玉，卿珩仿若不经意道：“不如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一会儿庆典就要结束了。”

明桃正等着听自己到底赚没赚呢，哪里肯走，拖着卿珩执意要听完。

卿晗这回倒是没丢白玉了，但是端详着端详着，脸上竟露出勃然大怒的神情：“本小姐的身份就配你这一百文钱一对的烂玉？”

明桃听到这话，只觉整个人都僵硬了。

什麽？竟然只值一百文钱？

“这种地摊一百文就可以买到的烂玉，只是外面涂了层东西才闪闪发亮，你也敢拿出来糊弄本小姐？”

卿晗质问得这摊主几乎不敢擡头，明桃看着此景，心都要碎了。想起刚刚卿珩问自己要不要走，恐怕是早已看出这玉的门道了。偏偏自己还要傻傻地留下来。

明桃哀怨至极的眼神让卿珩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伸手抚抚她的发顶，却被她无情地打开。

明桃一秒都不想在这伤心地多待，看卿晗已经把刚刚买好的东西都装好了，她便拉着卿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人又四处闲逛了会儿，便已至子时末。鼓声由远及近传来，庆典的歌舞声随之渐弱，百戏班子的表演也都停了下来。明桃记得，在京城，现在便是放飞天灯的时候了。

往常巡逻，每每这个时候擡头看天，她总会跟着放飞天灯的百姓一起许愿，有时是希望任务少点，有时是希望突然发财，有时是希望二师父和三师父长命百岁。

但大概是她没有放灯，这些愿望，竟一个都没有实现。

卿珩看着明桃有些愣怔的神情，大约猜到她在想些什麽，不由柔声唤她：“明桃，要不要来写愿望？”

明桃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却见不知何时大家都已经拿到了天灯，卿珩微笑着递给她一盏，指了指前头人群聚集的地方：“瞧，宋鼎臣亲自带着衙役来送灯呢。”

看宋鼎臣站在高台之上，似乎想要学沈樾发表祝词，明桃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明桃对着这盏天灯冥思苦想了许久，只觉得自己愿望多得天灯都写不下，不由问卿珩：“我的愿望有点太多，今越有没有说过，直接放飞的话灵不灵呀？”

卿珩原本正提笔准备写愿望，听到明桃的问题，他笔尖一停，想了想才又动笔。

明桃好奇凑过去看，只见他写的是“我的愿望是，明桃心里的愿望全部实现。”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写不下了。”卿珩放下笔，抚了抚她的发顶，温和一笑。

看着他遒健的字迹，明桃一下愣住，忽觉心里阵阵发酸：“一人只一盏灯呢，你写了这个，那你自己的愿望怎麽办？”

“我的愿望，便是你的愿望能全部实现。”卿珩语气极其认真，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心口的酸似乎会感染，明桃开始觉得眼睛也有些发酸了。卿珩只想着她，但她那麽多愿望，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他。

她有些愧疚地离卿珩近了些，默默在心里加了个愿望——希望卿珩一生平安。

只是，还未许完，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放飞手中的天灯。明桃也跟着慌乱放飞手里那盏，她紧紧握住卿珩的手，紧张地望向天际。

万千天灯缓缓飞向天际，如无数星子点缀夜幕，照得洛北亮如白昼。恰在这时，又有烟花在空中绽放，焰花在空中碎裂又延伸，宛如无数枝条，承载起千家万户的祈愿。

有人开始大叫起自己的愿望，声音里满是希冀。

“保佑我家明年玉米收成好些吧！”

一人起了头，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加入起来，他们眼中都闪着亮芒，那是对美好来年的期盼——

“保佑我明年一定高中！”

“希望夫人明年顺利生産！”

“母亲的病明年一定能有好转！”

“来年的每一日都和现在一样顺遂！”

听着听着，明桃眼眶微微湿润起来。她此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也如现在这些人一样，只是单纯地希望明年会是个暖冬，希望明年能有更多的生意，希望明年能成功进入女学。

她许的愿望都太过苦大仇深，唯有一个，是带了无尽的暖意。

那个愿望便是，希望明年还能和卿珩一同过花灯节。

明桃将这愿望重复了七八遍，又仰头看向天际，天灯都已渐远，只馀小小的黄点。她相信，这愿望一定已经和其馀千万个愿望一样，都被送到了天神处。

她心满意足地这样想着，与卿珩一道回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