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般职业选手是因为怯场或者无法抗压导致心态不稳的原因不同,陆让在赛场上心态不稳的表现,是太容易冲动,甚至极度暴躁。
其实许洄还挺好奇他心态不稳的原因的,毕竟,这也直接导致了许洄亲自把他送去tri,让他们没有一直做成队友。
陆让是他认为潜力最好的ad,如果就止步于七年后在tri的成就,未免有些遗憾。可如果不改变这个毛病,他就并不是许洄最想要的射手。
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许洄都没看出来陆让的心结在什么地方。
就比如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陆让不开心,只能按学来的套路随便哄哄了。
但好像还挺有用。
许洄边想边拉视野看了下对面消失的打野,同时在对话框里给那句“多特哥哥好厉害”打上-w-的颜文字,又抬手按了一下耳机,淡声道:“luring,回我这里来。”
听到许洄叫他id,陆让想也没想,立刻听从指令后撤。而几乎在同一秒,一道致命的控制技能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呼啸而过。
对面的打野与射手一起包抄,第二道利箭技能无缝衔接,可许洄不紧不慢地为他挡了一箭扛了所有伤害,然后吐了个泡泡上身跑路,和陆让一起安全离开了。
陆让下意识地看向许洄,后者神色自如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刚才那个精准预判只是随手而为。
看见陆让的目光,许洄想了想,以为他还需要哄,立马秉持着做陪玩的态度,重新在麦里补充了一句温和的夸奖:“做的好,乖。”
陆让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平常打训练赛,许洄只会按着键盘冷冷地丢下一句:“再不听指挥就滚开让人机来打”,听从他是理所当然,并且毋庸置疑的事,谁受过这种待遇?
有人把许洄夺舍了么?
陆让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心里祈祷:不管你是谁,千万别从许洄身上下来。
……算了,还是下来吧。
陆让咬了咬牙,真觉得自己应该是中了什么邪,不然以前都好好的,为什么今天莫名其妙就是遭不住许洄这么在自己耳边讲话。
他平静心态,故作淡定地嗯了一声,矜持地赞同了许洄对他的夸奖。
然后,在许洄的耳朵里,就又听到少年用故意染上冷意的声音,硬邦邦地顺道:“但是……但是你等会儿别夸我了。”
“不准打字,也不准说话。”
更不准……
更不准说我乖。
游戏结束得毫无悬念。
陆让带着许洄压着高地输出,把人堵在基地里出不来,最后还分外嚣张地让掉了即将到手的三杀,把人头全喂给了辅助。
打又打不过死又死不掉的郑谨只能看着兔鸟慢吞吞地用几个泡泡收下了大杀特杀的播报,然后干脆利落地赢下了游戏。
他1-15的战绩从结算页蹦了出来。
提示音刚落,郑谨就猛地推开键盘站了起来,脸色沉得滴水。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周围几桌人都转头看过来。
陆让冷笑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地将指节分明的手按在桌沿,态度比郑谨更暴躁,直接一脚把他的椅子踹飞,格外不善地眯起眼睛,问:“你什么意思?想打架?”
郑谨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咬了咬牙,从钱包里扔出一张一百在桌上,又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两人下了面子,非要嘴贱,对陆让冷笑一声,梗着头皮说:“我们心甘情愿打赌,你在这里急什么?”
想到这里他故意放慢语速,每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晰:“说不定……你那朋友早对我有意思,用这种方式倒贴呢。”
看见陆让骤然收缩的瞳孔,他立刻得寸进尺地舔了舔虎牙,“你现在倒是毁了一桩姻缘,看来给人当舔狗都当不明——”
“我草你爹——!”
陆让忍无可忍,瞬间暴起,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一把揪住郑谨的衣领将人提离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藤蔓般清晰凸起,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
这个动作让郑谨不得不踮起脚尖,脸色由红转白,像条缺氧的鱼。
“别特么把人想得和你一样恶心。”陆让死死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低得可怕,“同性恋有病就去治,谁对你有意思?谁和你一类人?”
他另一只手攥紧成拳悬在半空,小臂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骨节也咔咔作响,“上完厕所低头照照马桶看看自己配不配行么?你也配碰瓷许洄?”
拳头带着风声朝郑谨脸上挥去。
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横插进来,稳稳地攥住了陆让的手腕。许洄漫不经心地垂下眼,动作看似随意轻松,纤白修长的十指却如冷铁般稳稳收紧。陆让暴起的青筋在他掌心下跳动,却丝毫动弹不得。
“打架会禁赛。”
许洄声音很平静。
他不紧不慢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陆让腕内侧突起的骨头,在确定陆让的力气放小之后慢慢地松开了手。带着凉意的指尖顺着紧绷的手臂缓缓上滑,在摸到少年后颈那块凸起的棘突时,又按下掌心,很轻地揉了揉。
这个动作让陆让浑身一僵,然后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