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鸯转身,见殷姨只是在花墙靠着她的另一侧找寻,跳到嗓子眼的心才回落。终于,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松了一口气,第一件事就是推开他。“有没有想我?”仲鸯面色薄绯,偏头不去看他。她唇上沾着些红,是他的血,格外艳。“我很想你。”将她圈在怀里,陈行简亲亲她的耳垂。她走了,家里就没了人气,也没人和他呛声了,倒是不习惯。“再有最多一个星期就接你回去。”仲鸯眸光闪动一瞬,而后迅速归于平静。“信给我。”她伸手去抢,他没躲,反而将信放在她手里。见她看着信,陈行简轻轻摩挲着她的腰:“你怕黑,最近一个人睡还好吗?”这话乍一听倒是没问题,可实际经不起细听。谁不是自己睡的,再不济也是和女性长辈一起,可她却硬生生和他同床共枕三年多,说出去都是件荒唐得不能再荒唐的事情。这话他表面上关心自己,实则意思暧昧不明,是这什么浑话?“你要不要脸啊?”仲鸯收起信就要下去,却没得逞。“小没良心的,你小时候胆子比现在还小,都是谁陪你的?”闻言,她定住。———五年前,陈行玉和仲鸯从电影院回来,回主楼的路上有些黑。“啊啊啊!”忽然一阵尖锐的女声。“啊啊啊啊!”仲鸯跟着叫,而后以手抚膺,感觉自己心跳得慌乱。“哈哈哈哈!”她转头,就见行玉姐笑得前仰后合。“行玉姐!你干嘛!”因为恐惧,她眼里都包了泪。陈行玉见仲鸯真的害怕,就收了戏谑的心思:“哎呀,我哪知道你胆子那么小?人菜瘾大!”“胆子小就不要来看恐怖片嘛!”“不对!胆子小就要多看看恐怖片!锻炼胆量嘛!”……什么歪理……“快走吧,行玉姐。”仲鸯本来想跑回主楼的,可是要穿过一片昏暗的绿化。刚刚看的那个骗子就有从草丛里钻出来的鬼,她实在是没那个胆子。于是只能回去找磨磨蹭蹭走的行玉姐。“哎呀!怕什么?”陈行玉洒脱一挥手,一脸无所谓。两人并肩走着,忽然,仲鸯停住。“怎么了?”陈行玉疑惑。只见仲鸯正看着草丛一处,满目惊恐,颤颤巍巍指过去:“那里……”陈行玉顺着视线望去,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她瞬间惊恐大叫。“哈哈哈哈哈哈!”这回轮到仲鸯笑话她了。“好啊你!憋着坏呢!我倒是小看了你。”陈行玉走过去要找她算账。仲鸯赶紧跑,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回了主楼。许是打闹声音太大,两人刚到了二楼就看见从书房出来的人,神色有些严肃。“哥哥。”陈行玉赶紧收起张狂的笑脸。仲鸯也跟着叫了一句。哥哥一向要他们守规矩,不允许大声喧哗,不允许在书房吃东西,这个不允许那个不允许的。“您日理万机的,怎么在这?”陈行玉干笑几声,恭维着。相比较行玉姐的嬉皮笑脸,仲鸯更多的是忐忑,害怕他会觉得自己太不服管教,从而不喜欢自己了。陈行简带着一副居家黑框眼镜,平时尖锐的眉眼此刻显得更沉稳些,没有理会她的恭维,看了眼腕表。“现在几点了?”他声音微沉,扫了眼两只鹌鹑。“回去吧,下次不允许。”如蒙大赦,陈行玉拉着还有些游离的央央赶紧逃走。直到上了三楼,她才开口,语气有些不愤懑:“真是的,自己做苦行僧也就算了,还要求我们?以后要是有了女朋友,你说会是纵容还是……不会也像这样训吧?”仲鸯没说话,只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两人挨了训也不再搞小动作,乖乖各自回了自己房间。先前热热闹闹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望着偌大的卧室,她忽然心里涌起一股惧意。窗外有风拍打在玻璃上,狭管效应下风格外大,还发出阵阵声音,像是哭嚎。仲鸯抱着娃娃,蜷缩在床头一角,不敢闭眼。硬生生挨着,直到外间客厅的落地钟敲了十二下,一下一下像是催命符一般击打在她的心上。终于心理防线击溃,她一鼓作气起身开门跑了出去,连鞋也没穿。光着脚走在微凉的瓷砖上,她一口气跑到了行玉姐门口。“行玉姐?”她敲门,企图和行玉姐一起睡,可叫了几声也没人应,应该是睡着了。没办法,她只好往楼下跑,想着去找王姨她们。刚下到二楼,便听有门响声,心中惊恐,下意识望去,便撞入那双沉水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