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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但最后,高宗未曾得到天地神祗的眷顾,当夜就崩于洛阳,未返长安。阿爷那时闻之,泪下沾衣裳。而因为高宗连死都不愿死在洛阳,所以李询与那些追随高宗的纯臣更加不同意迁都洛阳。褚清思知道长兄所言为何意。他们当下不会回长安。而她怕,他们最终也像高宗那样回不去长安。褚白瑜离去以后。褚清思独自跪坐在殿檐下,抬头望着那轮逐渐下沉的太阳,很久很久。从白色袒领上襦延申出的那截长颈微微上扬,似芦草那般不堪一折,脸颊的泪痕还在余晖下闪烁着浅浅点点的光芒。须摩提不敢靠近去惊扰,只是远远站立着。大郎君离开的时候,小娘子就立在殿柱旁目送,展开的披昂裹着单薄的双肩,余下皆从臂间垂落,覆住大半的绛色长裙,翘头履承受着所有重量。她双手抱在身前,安安静静的望过去。腰背虽纤弱,但也不易屈折。还有一枝绿意自泛红偏黑的殿庑重檐伸出,与她成为暗色中的光亮。可须摩提能看出,那一眼,似有着无尽的哀戚,还有无数不能与人言语的悲痛。及至黄昏,最后一点阳光落在她的身上。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须摩提想要开口安慰,然忽见妇人从甬道走来,她只好低头退避,继续恭敬的侍立。尚未夏至,深夜有露。简壁走过两名随侍时,拿走她们手中为女子所预备的翻领披袄,然后小心披在女子身上:“梵奴。”褚清思嘴角微弯,笑意勉强:“简娘,阿爷如何?”亲自乘车去了洛阳一趟的妇人坚定颔首,回答的声音也铿锵有力:“安然归家,还言及小娘子若想念他们,只要身体安康,随时可乘车入洛阳。”褚清思摇头,前面长兄也以为她是少时在佛寺所养成的刻板再次出现,欲要带她归家。她笑答:“我喜欢佛寺。”此言也非假。自从重生,她要待在佛寺才能感受到内心的安宁。简壁侍从多年,见过她从诞生以后的所有成长,当下就看破:“梵奴为何不愿阿郎与大郎君留在洛阳?”褚清思左手微扶着右侧的披袄,缓缓站起身,与妇人对面相视。她眼中的东西在动摇,那层薄弱的屏障即将破裂,内里的情绪就快汹涌而出,恍若顷刻间她就会张开手臂扑入妇人怀中,恃宠而骄的抱怨着世间万物都让自己不如意,然后笑弯了睫毛说要吃水晶柿子才能重新开心。但最后,褚清思还是移开了视线,她没有扑进妇人怀里,也没有撒娇,只是眸色淡然的眺望远方,声音平平:“圣人即位,改号大周,而洛阳是大周的,不属于李唐旧臣。”“他们非周臣,便不该来洛阳。”简壁听了也觉欣慰:“梵奴可安心,阿郎能成为中书令、陇西郡公,绝非愚人,只是一时未能承受如此变故才会有失方寸。听闻圣人今日再封武氏王,阿郎也未出言劝阻,圣人见之都笑着出声询问阿郎身体可是不适。”褚清思浅笑一声,缄口不言。等妇人走后,她才将掩在披昂下的右手拿出来。长颈垂下的同时,可见这只手依然还在细微的颤抖,不受控制。文舟不归先筮后卜,不可乱序。褚清思将五指缓缓往掌心蜷缩着,努力握紧右手,试图以自己的力量来控制住,可皆是徒劳无功。还是在战栗。少时坠水因为身体内进水过多,再加上惊恐过度,所以当她情绪剧烈的时候就会如此。虽然此类情况极少发生,但一旦出现就很难消失,至少会持续数日才会彻底休止,有时也只能以针刺入肌骨,短暂使其无恙,却不能痊愈。而与大病相比,这种身体的残疾更为直观。每当如此,父兄便会深陷愧疚之中,一个觉得愧对亡妻,一个觉得愧对阿娘,最后都变成胆怯之人,不敢见她。即使自己的坠水从来都与他们无关。那只是一次意外。若恨,只恨长安的雪太大了。就像她死去的那年。太大。也太冷。她转身,走向起居的殿室。须摩提见妇人走远,遂也跟随在身后入殿,跪地侍坐的时候才发觉女子的手在抖,以为是在身前抱手太久以致于麻痹,伸手去揉按。褚清思用左手将案上的帛书竹简整理好,待感知到手上有另一个人的温度,肌肉被挤压,她看过去:“须摩提,你这样也无济于事,好不了的,去疱屋端盆热汤来,不要让简娘知道我右手有所不适,若问起便说是用以濯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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