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暗处看,三四个生面孔把AKS短突击步枪横在怀里,像抱宠物一样轻松;
最後,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站在萨拉赫背後半步的“牧师”——那家夥永远穿着黑衬衫,领口别着一枚倒十字架,据说他杀人前要先念一节《啓示录》,而且只用一根钢琴线。
三十多双眼睛,三十多条枪,三十多把刀。
小个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像被重锤一下一下砸在耳膜上:扑通丶扑通丶扑通……
只要他有任何一个多馀的动作,下一秒就会变成一滩剁碎的肉末,连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可他还是往前踏了半步,鞋底碾过地板上一粒碎玻璃,发出极轻的“咯吱”。
空气像被拉紧的钢丝,随时会“铮”地一声断裂。
他盯着萨拉赫的喉结——那里正随着呼吸上下滚动,像一枚等待被捏碎的鸡蛋。
只要半秒。
只要半秒,他就能用藏在袖口的剃刀划开那条气管。
可半秒之後,他自己也会变成尸体。
“我再说一次,”小个子声音低得像锈铁刮玻璃,“把那男孩给我。
你要什麽价,明天太阳落山前送到你门口。
否则——”
他故意把尾音拖得极长,仿佛真有什麽後手。
其实後面什麽也没有,只有他和两个手下,外加一条随时会断的命。
萨拉赫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像被刀划出来的笑。
“否则?”
他轻轻重复,像在品尝这两个字的血腥味。
然後,他把骷髅拐杖往地上一顿——
“咚。”
整座棚屋随之安静得只剩下烛芯爆裂的轻响。
“否则,”萨拉赫柔声接道,“我就让你用那三个女人,再加上你自己的舌头,来换他一根手指。
怎麽样,小个子?
成交吗?”
不,来不及。那名雇佣兵的反应和速度几乎与毒蛇无异。
到头来,先被扯断喉咙的只会是小个子自己,紧接着就是他的两个手下。
别去惊动恶鬼,只要它此刻还没翻脸。
在动身之前丶在路上,甚至在踏进这间棚屋的那一刻,小个子都在逼自己放弃:算了吧,吐口唾沫转身走。说到底,那黑客不过是个干活的。贾姆巴的熟人……贾姆巴的熟人丶兄弟丶朋友多如牛毛!将来真碰了面,贾姆巴恐怕连“Worm”是谁都记不起来——如果能再碰面的话。
“你要什麽才肯放人?”
“你给不了我要的。”萨拉赫-阿丁摊手,“凡是你能给的,我都可以自己拿。小个子,你对我毫无用处。滚吧,肥仔,趁‘咚咚先生’还没来找你谈心。”
他擡高手杖,在头顶嗖嗖地旋了几圈,像敲鼓似的示威。
小个子僵了一秒,猛地转身,攥紧拳头朝门口走去,怒火几乎把指节捏碎。
刚跨出门槛,背後就追来萨拉赫-阿丁那尖刻的嘲笑——像一把钝刀,慢慢刮过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