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姚递给我另一个装满金色梦境的瓶子:“我记得那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醒来不记得了。虽然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惊了一下,伸手拿过第二瓶足以成为灯芯的金色梦境,看来我的运气是真的不错。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呢,没想到这才三天,就已经有两瓶了。我一共就只准备了三个瓶子,还有一个留在身上准备找时间给香菱,但是这样看来不用了。“阿姚真是在某些方面上有天赋呢。”我夸奖她。“这些天你一直在忙的事情,你非做不可吗?”阿姚不安地问我,头垂到了地上。原来她也同样不安,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做的事情,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我蹲下来,平视着这个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普通的幸福的孩子。她别开眼,小声问:“你会回来吧。”“只要我还活着,腿断了也会爬回来看你们的。”我承诺。她们两个已经是名为青鸟的人类的安身之所了。我把阿姚也送回家后,一个人拿着一坛桂花酿,来到一个可以俯瞰璃月港的山巅上。我倒不是借酒消愁,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烦恼了。上次喝过一次之后,我发现少量的酒精能让我放松那过分紧张的神经。而且桂花酿是璃月名酒,滋味确实不错。我小口品着,看着脚下的璃月放空自己。准备就绪,虽然种子还是下落不明,甚至没有一个可靠的消息,不过我也不奢望那个了。有了失路魂灯也足够了,纠纠结结这么久,除了从草神那里得到与梦有关的情报,就只有灯能排上用场。这一次我要彻底进入那个梦之秘境,关闭它,把这一千年来被困者的灵魂解放出来。成功或者死。或者我也可以假装作为克罗塞尔的一生只是一场梦,作为“青鸟”的人类活下去。但其实这个可能性并不存在,我没有办法这样做。这是我的命运,也是我的选择。我如果死了,小葵阿姚她们或许会一时伤心不已,但过个年,也一定会恢复过来。荧她是个坚强的战士,她能够接受失去。那么金鹏他呢?魈,他要怎么办?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诘问我。啊,对了,还有他呢。我用昏沉沉的脑袋思考一下,他要怎么办呢?但其实只有“青鸟”死去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吧。一个有些可疑的故人转世的人类的死亡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这些年来他已经失去足够多的东西了,他足够坚韧。可是你确定他没有认出来吗?那种过于亲近与顺从的姿态,倘若不是因为认出了梦之魔神克罗塞尔,面对仅仅是转世的人类青鸟会轻易表现出来吗?我不知道。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如果他认出来了我,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来质问我呢?把这千年来的爱也好,恨也罢,全部深藏在心中,照着我的剧本来上演。如果是他的话,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我总是有很多的顾虑,或者说借口。但是魈要是真的认出来我了,又是因为什么而沉默呢?在我的想象中,再次见到我后,他也许是愤怒的,是痛苦的,或者是歇斯底里的。也许他并没有认出我来。我只好这样解释。这样最好,不然我再一次死去的话,就算是他也会一定受伤。我希望他真的一无所知,寂寞又充实地活下去。让青色的夜叉就这样孤独地站在望舒客栈的楼顶,守望着这片土地,灭杀魔物,背负业障。一种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生活。但是,但是,还是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魈认出了我,却出于某种原因假装不知道,可我却独自在幻境中死去了。这样也太悲哀了。那个时候,魈,他要怎么办呢?我把头埋进膝盖里。“何事?”少年清亮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啊,我不知不觉地喊出了声,叫出了他的名字。原来只要呼唤他的名字,他真的会来。我迟钝地想。他扫了一眼我身侧空荡荡的酒坛,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需要降魔大圣出马的危险情况。只有一个喝多了乱喊名字的醉鬼。魈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没有开口说话。我只能听到他在轻轻地呼吸,白皙的皮肤像上好的玉石那样泛着细腻的光泽。我的心情比喝完酒还要轻松,原来只要他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可他还是会走。不过从这个角度看魈还是很难得,他微微低头俯视着地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