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德·美第奇出嫁的时候,美第奇家族还不是大公国的合法领主,而现在,美第奇家族已经是托斯卡纳大公国的主人,她是第一代美第奇家族的托斯卡纳大公的孙女,也是第二代美第奇托斯卡纳大公的女儿。她不敢奢望荷兰国王的长子次子,四子和五子总可以吧?
荷兰王室也不是什麽老牌的王室呀!二代托斯卡纳大公的女儿嫁给荷兰一代国王的王子,很相配呀!
等到年纪渐长,玛丽终于明白五岁的自己有多天真。
荷兰王室在欧罗巴的历史的确不长,不列颠岛也是欧罗巴大陆公认的孤悬海外的蛮荒之地。但荷兰王室是远东那个强大帝国王室的分支,拥有至少两百年的王冠。
同时荷兰王国也是当今基督世界最强大的国家,能配得上荷兰王子的,只有大国公主。
更重要的是,荷兰王室不缺钱。
当年凯瑟琳能嫁入法兰西王室,靠的就是法兰西王室缺钱,弗朗索瓦一世缺钱,极度缺钱。加上克雷芒七世当时拿出了一副明面上远超一般公主出嫁的陪嫁,在法兰西和罗马教廷都有压制哈布斯堡家族的共同政治利益的基础上,这才换来弗朗索瓦一世点头。
玛丽可以凭借洛林家族和波旁家族的欠条,在洛林公爵的长子和波旁家族的纳瓦拉国王之间进行挑选,但是荷兰王室不缺钱,也对意大利没兴趣,而且多年来罗马教廷也十分忌惮荷兰,双方一直保持着一条看不见摸不着却确实存在的界限。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就是想进荷兰王室,人家也不会理会。
只是想到过去,玛丽心中不胜唏嘘。
她请侍从官转达自己对永宁的谢意,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门。等房门关上,她对丈夫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看!根本就不会有事!”
亨利道:“你根本就什麽都不懂!”
说着就要走。
玛丽直接拦住了他,道:“什麽叫我什麽都不懂?!是!美第奇家族是银行家,不是真正的贵族,就是有了托斯卡纳大公国,也被你们这些老牌王室家族看不起!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国王陛下和王後殿下对我们友善,并不是我们倚仗的根本!只有让洛林公国和王室拥有共同的利益,才能让我们继续理直气壮地享有王室的友善!”
亨利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他道:“夫人,这不是女士们该有的想法!”
“哦,这话你可以对你的情妇们说。她们是你的玩物,通过奉承你丶讨好你换取财富,当然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我不是,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利益丶洛林家族的利益,就是我的孩子的利益,也是我的利益。我很清楚这一点。”
亨利的不高兴,玛丽才不在乎呢。
她只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她太好脾气了,不止是亨利,就连亨利的情妇们都会想办法羞辱她。所以,要想过得好一点,就必须让亨利有所忌惮,只有他有忌惮,他才会需要她,她的日子才会好过。
亨利果然没有说什麽。但是当天稍晚些时候,他就如实向父亲做了汇报。
洛林公爵夏尔非常高兴。
他道:“我的孩子,你非常幸运。娶了一个好妻子。”
亨利道:“她不是公主。”
“不,我的孩子,空有身份丶没有脑子的公主,即便是法兰西公主,也只会是生育工具。但是有脑子的女性,就跟沙漠里沙金粒一样稀罕。”洛林公爵语重心长地告诉儿子。
“可是父亲,你就不怕她是另一个凯瑟琳殿下吗?”
“我的孩子,不止是我,我们的亲戚丶我们的盟友,就连我们的敌人波旁家族的纳瓦拉国王和孔代亲王,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面临的是怎样的困境。面对咄咄逼人的波旁家族和吉斯家族,一个寡妇带着四个未成年的儿子,她还能怎麽做呢?她毕竟是女人,不可能上战场,也不可能把自己未成年的儿子送上战场,那跟直接杀死她可怜的儿子没有什麽两样!她只能希望吉斯家族跟波旁家族斗,互相削弱实力。实际上,她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极致。换了任何人,哪怕个男人,只要他的能力差一点,都有可能把事情搞得更糟。”
“父亲!”
洛林公爵道:“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是你的妻子。你要记着,女人的寿命总是比男人更长,就跟女孩子的存活率总是高于男人一样。为了未知的明天,我们要善待我们的妻子。而不是把她们当成生育工具。明白了吗?”
这是二十二年的法兰西内战教会他的宝贵经验。
“是的,父亲。”
亨利接受了父亲的建议,他准备了一套非常名贵的红宝石首饰送给妻子,包括项链丶戒指丶耳环和手链,以表达对妻子的感激。因为他的妻子处处为洛林家族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