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刘新柔一直在跟着自己和赵明予,叶慈忽然明白昨天晚上阿福口中的“跟着她”是什麽意思了。
原来并非是少年词不达意,他实际的意思是,刘新柔跟着他们,而他跟着刘新柔,这才能找到叶慈。
这小蛮子,还怪聪明的。
好在那示警之声没再响起,看来御林军们果然是一群饭桶,即便顺着痕迹也解不开机关。柯芷兰则静静地下完了那局棋,这才得空在夏欺英的殷勤伺候下又喝了杯茶。
她清清嗓子,仿佛才想起来似的,问:“你们怎麽会与阿英在一处。”
叶慈将二人如何入山,如何遇到何柳幺埋伏,又如何被夏欺英解救一一说了一遍。
“那你们到这来,是做什麽的?”柯芷兰又问。
叶慈又重复了一遍孟临的斑斑劣迹和楚狄武功,柯芷兰听罢,略略思索,便道:“虽不知他是从哪学来的楚狄功夫,但听你们说,他使的像是北边那一脉的,如此,我知道一剑阵,或可帮你们破敌。”
“如此甚好!”叶慈兴奋道,可刚说完,她神情又变得颇有些不自在起来,“只是不知,前辈肯将如此贵重的秘籍交予我学习,可要收取什麽代价?”
她身无长物,若柯芷兰真要钱,她便只能“签卖身契”了——当然,要签也是要在打败孟临之後再回来签。
岂料柯芷兰像听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眸中泛起几分清浅笑意,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像缺钱的样子?”
叶慈擡头环视一周这珍珑阙,通体皆由白玉制成,因着建在地下,算是地宫,终日接触不到阳光,便以夜明珠照明。
要知道,这夜明珠在外面可算是千两黄金才能得一颗,这珍珑阙中一下子便放了这麽多颗,说是黄金做的屋子也不为过了!
于是叶慈干巴巴道:“……不缺。”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收你的好处?”柯芷兰声音一颤,像是忍下了几声咳嗽,或许是不愿意在小辈面前露怯,继续道,“阿英救了你,又指点了你的剑法,也能算得上是你的半个师父了吧?你既是我……友人,的徒弟,我又怎麽能收你的好处?跟我来吧。”
衆人跟着她,一起向宫殿深处走去。
这珍珑阙看着不大,实则着实不小,而且四处都长着一个样,迷宫似的。
“不过说起条件,我确实也有一个。”柯芷兰边走边道。
“前辈请说。”
“你留在珍珑阙学习剑阵期间,仍要让阿英指点你的剑法,直到你将‘劈柴剑法’融会贯通为止。”
这哪里是条件,这对叶慈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于是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她话音刚落,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不对劲:“可是阿英前辈,不对,夏前辈,怎麽会知道劈柴剑法的路数?”
柯芷兰带他们来到了书房,这房间之中四面墙有三面半都凹进去,填满了书,不可谓不是汗牛充栋,且此处不知是用了什麽法子,虽在地底,却并不潮湿,反而很干燥,非常适合书籍的储存。
此间主人仙女一样飘飘然,从衆多藏书中拿出来一本,在手中翻了翻,确认了内容,递给叶慈。
她没回答叶慈的问题,反而没头没脑地问:“那个教你劈柴剑法的师父,长什麽模样?”
叶慈本能地感到警惕:“他看着就是个普通的樵夫,前辈为什麽问这个?”
“无妨。”柯芷兰见状,道,“你现在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或许过不了多久,你的疑问就全都能解开了。”
“——关于你的师父丶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你身边的人,还有你的……身世。”她说完,便打个哈欠,“行了,今天乏了,我先去休息了,诸位自便。”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好在叶慈也是个缺心眼儿的,竟然没钻牛角尖,反倒真的就地便开始研读新得到的秘籍。
这剑阵名字有趣,名为“空空”,出自北少林,专克楚狄族北方一脉的刚猛剑法。
如今北少林早没了,少林一脉,唯馀南少林尚存,也不知柯芷兰是从哪弄到的这剑谱。
柯芷兰撂下“自便”以後,竟真的不见了人影,赵明予没见过这麽自也这麽便的自便,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便干脆跟着夏欺英一道做饭去了。
堂堂金尊玉贵小侯爷,一辈子没怎麽下过厨房,如今跟了叶慈,却不仅要在野外烤兔子,还要兼职厨娘,偏偏他还乐在其中。
然而,柯芷兰有办法知道鹰宁山中的情况,却并没有神通广大到时刻监视宫中动向,他们没有人知道,宫里那位白龙鱼服,正打着“微服私访”的名义,朝西南来了。
日子便如此过去了七日,叶慈边学剑阵,边在夏欺英的指导下,将藏渊剑法与劈柴剑法融会贯通——她没想到夏欺英竟真能教到点上,因此对二人隐瞒的事情越发好奇,可不管她怎麽问,夏欺英都一改往常开门见山的态度,死活也不吐露半个字,问就是“芷兰不让说”。
这事便跟一根萝卜一样,始终吊在叶慈眼前,直到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