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那麽多人,活该……”
“别再说了!”赵明予适时制止了她,“念薇,这世界上很多事,都远没有看起来那麽简单,有些事情的真相……”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叶慈方才少见地情绪失控,竟放松了对曾念薇双手的钳制,她此刻一使劲儿,竟险些逃脱,还是叶慈反应更快,重新将她双手反剪在背後。
曾念薇吃了瘪,意识到二人武力上的悬殊,越发不忿,一张漂亮的小脸几乎因为愤怒而扭曲了:“叶慈,你有天赋,有机缘,我真羡慕你。”
被娇宠长大的贵族小姐在失去一切之後,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从前究竟荒废了多少光阴,後知後觉地悔恨起来。
叶慈听了却并不觉得因为这个被羡慕是什麽好事,冷冷道:“可我这一身本领,没有一样不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
她表现得太举重若轻,总让别人觉得她走了捷径,实际上,她吃得苦与受的累一点也不比别人少——只是或许她从不觉得那些苦叫苦,那些累叫累。
“少吹牛了,我学武尚不足一年,被你捉住也没什麽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
话没说完,忽然从远处飞来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她百会xue上,曾念薇头一歪,便失去了意识。
“谁!”叶慈喝道。
“你们还真有耐心,听这个黄毛丫头废话这麽多,也不觉得浪费时间?”熟悉的声音传来,来人不藏不躲,雪似的白发比脸先进入叶慈的视线之中。
“祁昼前辈!”
祁昼踏着晨光从高处飘然而下,白发飘飘,像个谪仙人:“死孩子,这麽久不见了,也不想我。”
他用下巴点点曾念薇:“方才听你和这丫头说话,你的记忆……都恢复了?”
叶慈点点头。
祁昼似乎并不意外,站定後,抱臂看过来,道:“那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是该叫我师叔的。”
“师……师叔。”叶慈乖巧道。
祁昼似乎非常受用,脸上浮现满意的神色。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觉得少了个人,问:“祁涟呢?”
叶慈像是定住了,下意识看向旁边木头搭的高台,烈火仍在熊熊燃烧,祁涟将永远沉睡在里面。
祁昼顺着叶慈的目光看过去,也愣住了,半晌,才自言自语似的道:“原来如此……”
他似乎很快便接受了祁涟已死的事实,转过头来看叶慈的表情,问:“他都告诉你了?”
叶慈点点头:“他是前辈在我失去记忆後,为了防止我再次走火入魔,安插在我身边的。”
祁昼听她这麽直白地将这事说出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接着又正色道:“当今圣上派了人来杀你,接到消息後,祁涟赶来保护你,他刚走,我便感觉心中不安,这才跟了过来,没成想……他是怎麽走的?”
“中毒,孔雀胆。”
祁昼神色一滞,显然也知道这毒的厉害,如鲠在喉地看着那片火光,好一会儿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出来:“罢了,也算是解脱吧。”
水边有风吹来,火焰微微晃动着。
等到木头高台与祁涟的尸首一同燃烧殆尽了,祁昼才再次开口:“你们下一步,要去找姓孟的算账?”
叶慈点点头:“在此之前,师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何柳幺为什麽会有珍珑阙的地图?”
祁昼一愣,忽然唇角一勾,笑了。
他伸手将叶慈的额发揉乱了,道:“半年不见,丫头变聪明了,怎麽猜到的?”
“其实并不难猜吧。”叶慈重新将自己的头发整理整齐,却又被水边的风吹乱了,干脆不再管它,“何柳幺是缁带教教主之子,而师叔你则是缁带教的护法,这些年来,你们应该早就把局布好了吧,又怎麽会算不到我要去找珍珑阙?怕是只愁怎麽把地图送到我手上,才不会让我发现吧。”
祁昼失笑:“确实如此。我们娇娇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娇……娇娇?”叶慈不敢相信这个名字是在叫自己。
祁昼却故作糊涂:“咦?我以为你记忆都恢复了,应当记得才对啊,娇娇是你的乳名。”
叶慈:“……”
谁会记得那麽小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