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赵明予的反应却很大,一张脸登时红了个彻底,头顶都快冒热气了,不自在地偏过身子,挡住要紧的部位。
叶慈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掰过他的身子,奖励似的,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原本只是一触即分,赵明予却忽然伸出右手,按在叶慈脑後,将她压向自己。
屋内炭火噼啪,叶慈分出一只手剪了烛芯。
窗外落了雪,不知何人在窗边种了一株红梅,在雪落在花心丶花瓣处,星星点点。
据说总有一方会在此时变得脆弱,而现在这个人显然是赵明予。
而叶慈,她忽然感觉自己被巨大的爱意淹没了,以至于眼角不自觉变得湿润。
“娘子,我是你的了。”赵明予强硬地分开叶慈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
“我们‘永结同心’。”
叶慈被折腾得天亮了才睡,刚到辰时又打着哈欠被叫起来——大年初一给长辈拜年的习俗不能废。赵明予却神采奕奕,像是吃饱喝足吸够了精气的妖怪似的。
饭桌上,祁昼快用眼神将赵明予剐了一万遍了,和仇嬷嬷赵明予三人一道抢着似的不住地给叶慈夹菜,直到饭碗都冒尖儿了,才被叶慈哭笑不得地喊停。
待衆人都放下筷子,叶慈才清清嗓子,道:“我打算,这几日便要向孟临宣战了。”
此言一出,衆人的动作都停了,大家虽不意外,也知道应当就是这几天,真正听到叶慈下决心时,仍是忍不住为她担忧。
“姑娘。”仇嬷嬷语气严肃,“你当真想好了?旁人眼里,你是乡野村妇,是白衣党的妖女,凭什麽与孟临争?”
她这话说得难听,却与事实一字不差。
叶慈并没有觉得冒犯——她内心足够坚定,并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动摇。
她说:“凭我手中剑,心中道。”
几个字,很短,却很有力。
孟临以不入流的手段对付阮流逸,坐上盟主之位。叶慈身为阮流逸之後,却偏要堂堂正正,偏要问心无愧。
仇嬷嬷眼中地赞许之色几乎满溢而出,她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又因为疼痛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显出几分怪异来。
但叶慈知道,她在支持自己。
祁昼也道:“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这些老家夥,就安心做你的後盾了。”
赵明予也龇着牙花子,在她脸上落下一个泛着油光的吻:“娘子要做什麽我都支持!”
叶慈:“……擦嘴啊!”
一日後,茌宁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告示,每个告示前都挤满了人,比雄青楼刚开的那会儿还热闹。
人头攒动之间,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不是前阵子屠杀兵器堂的那个白衣党妖女吗?竟然敢和孟盟主叫板?”
“就是啊,孟盟主都拍板了,她肯定是板上钉钉的白衣党啊,你看这告示里面,她还敢狡辩,说什麽兵器堂之事是孟盟主栽赃陷害于她的,这不笑话吗?人家好好的盟主做腻了,干什麽要去残害自己的手足兄弟?”
“就是啊,要找理由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这也太牵强了,不是闹笑话吗?”
“诶,不过你们听说了吗,这妖女好像与小侯爷交情匪浅,我听人说,前几日还有人看见她出入武安侯府呢!”
“什麽?除夕那夜,我看侯府门前低调地挂了喜字,问侍卫,只说是侯爷成亲了,却死活不说是哪家女子,不会就是她吧?”
“天啊!这人不是侯府弃妇吗?怎麽绕了一圈又回去了?这手腕真了不得,连侯爷都被她玩得团团转!”
“小侯爷真是有眼无珠啊!白瞎了那麽好看一张脸,可惜没长眼……”
话题越跑越偏,直到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才将衆人的注意力从桃色绯闻之中拉出来。
“武林盟来报——孟盟主应战白衣党妖女——”
告示前攒动的人头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瞬,接着仿佛炸开了锅似的,议论声沸反盈天。
“盟主要应战了?”
“好啊!敢这般造谣盟主,反正是我我忍不了,到时候,我定要去给盟主助威!”
“我也去!”
“我去!”
“我也!”
……
那人几乎一呼百应,无数武林人士或茌宁居民纷纷举起手,表示愿意为孟盟主撑腰,而那嘈杂人群的後面,无人在意之处,有一白衣女子飘然走过。
她听到人群的辱骂声与助威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表情丝毫未变,径直走了过去。
那些声音无法在叶慈心中激起半点波澜,毕竟,事实如何,三天之後自会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