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998年,这个相距北京数千公里的小县城正值刚过完冬,天空白茫茫的一片,黄桷树枝桠光秃,老旧的街巷,整座县城都显得沉寂。
林聿青就读浦口第三中学高二,正处于上学期寒假,昨天夜里睡得早,午睡睡不着,准备去队里训练。他刚下楼,外面寒风似刀刮进楼道里,遍体生寒。
此时楼道外面传来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大冷天有人在外面蓄水池洗衣服。
林聿青刚出单元门,就和蹲在外面洗衣服的少女碰,少女似乎没看见他,又似乎听见他出来的动静,但是始终头都没擡,蹲在那里搓着衣服。
林聿青随意往那瞥了一眼,就瞧见少女纤细的手指被冻的通红,还有几处冻伤,却丝毫没有知觉还浸没在泡的发白的床单冰水里揉搓。
只匆匆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冷漠的离开。
在他的背後,少女忽而搓床单的手一顿,擡头,望过去,少年的背影异常冷漠,宋温白是高中部纪律委员,不茍言笑,人称:学生会老派干部。
她觉得高二有个学体育的小学弟不太服她。
每到一三五单数日由她检查纪律问题时:
总有一道炙热目光望着她,像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记,让人无法忽视。
可她看过去的时候,少年又紧抿着唇,带着一丝慌乱,躲开了与她的对视,只留下冷硬的侧脸轮廓。
“他在心虚什麽?”
“不服我,被我抓到了?”
而这时,楼上窗户被人打开,有人冲楼下喊,“洗个床单还不上来!磨磨蹭蹭的,去给我买包烟。”
宋温白回神,看了一眼林聿青,但他脚步不停,依旧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看见这一幕好似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等到宋温白从小卖部买完烟回来,就看见一支冻伤膏和一副手套搁在洗漱台上。
她一顿,朝四周望了望,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小巷没什麽人,萧瑟萧条。
宋温白收起了那些东西,上楼将烟递给冯秋红,冯秋红接过烟,瞧见宋温白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扯过问:“这是什麽?”
冯秋红瞥见里面的东西,翻了一个白眼,“哦呦,瞧瞧,献殷勤都来家里了!”
宋温白夺回东西,一言不发进了房间。
门外,冯秋红还在喋喋不休,“真是金贵,洗个床单就冻坏了,几个小口子还用得着药膏了。”
这种话,宋温白听了六年。
她麻木的戴上耳机,听英语听力,隔绝外面的一切声音,如果她不是寄人篱下,如果她有自己真正的家,她真想现在就夺门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冷风里洗床单吹感冒了,宋温白早上起来,身体酸痛感觉浑身不舒服。
早上给冯秋红做完早饭,她便裹了一件棉服出门了。
小区走一段路就到邱记杂货店了,宋温白准备去邱哲那里补会觉,她太困了,整个人蔫蔫的。
宋温白进店里,只有一个少年在理货,这会没什麽人。
邱哲摆弄着货架,瞥了一眼进来的少女,“去里面睡吧,这会没什麽人打扰。”
宋温白咕哝了一声,就进去趴在柜台上睡了起来。
或许是天气冷的缘故,早上的确没什麽人,直到中午,宋温白才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
她擡眼,就瞧见店里不知道什麽时候来了几个小女生,和邱哲在争吵。
“我没拿东西就是没拿,你凭什麽污蔑我?”
“你有什麽证据说我拿了?”
邱哲攥紧拳头,“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你把口袋翻出来,如果没有,那我向你道歉。”
“我说了我没拿,你有病啊!”
宋温白过来,走近了,看见邱哲脸颊上有几道红血印,冒着丝丝血珠,像是被刮伤的。
“动手了?”宋温白蹙眉。
邱哲低声道:“刚我拦着不让她们走……”
几个女生然後就打了邱哲一下,可能指甲太长了,把脸刮花了。
宋温白看向女生,却问邱哲,“哪个口袋?”
邱哲一愣,“左口袋。”
女生看着忽而插手的宋温白,她往後一退,“你要干什麽?!我告诉你们没凭没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