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满地的瓜子皮。
厨房里也是一片狼藉的,水池里的碗没有刷,食物的残渣在里面泡的发白。
厨房里连剩饭也没有。
不过下午在书店的时候,宋温白买了面包和牛奶充饥,她背着书包,没说什麽,转身准备进房间。
冯秋红瞧见宋温白,脸拉的很长,吐了一口的瓜子皮,然後冷眼斜了一眼,“你回来的正好把碗洗了。”
她的身影顿在那里。
女人直起腰,“你站着干什麽,要不是你死活要考什麽大学,我早跟你爸去广州了,用得着待在这小破县城?”
客厅里的白炽灯不太亮,昏昏暗暗的,阴影落在少女的脸颊,她的脸庞并不明媚,反而笼罩了一层愁绪。
宋温白扭头,擡眼直视着女人,眼神倔强。
冯秋红丢下瓜子,拔高声音,“还敢瞪老娘?”
忽而想起宋江文和冯秋红刚结婚的时候,她和冯秋红起了一些口角争执。
第二日冯秋红便在电话里给宋爸告她的状哭哭啼啼的,倒了一堆自己在家里多辛苦,多不容易。
宋爸还专门打电话过来,叮嘱了她不要再惹冯秋红生气。
原话是:
你秋红阿姨能让你继续读书,还留在浦口,已经很好了,要多体谅大人,不能再任性。
宋温白明白宋江文的意思,她的妈妈,抛弃了她的妈妈,都做不到这样。
宋温白抿唇,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说,她放下书包,一声不吭,去了厨房。
女人这才满意的又重新躺回沙发,看着少女的背影,低声骂了句,“没人要的狗还敢和我叫板…”
少女的脊背一顿。
水龙头打开流出来的自来水刺骨冰冷,宋温白仿佛没有知觉,生硬的清洗着,手上的冻疮隐隐作痛。
手被冻的僵硬,而伸展不开,她端起碗,不小心滑落地下。
啪。
四分五裂,宋温白一怔,下意识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即蹲下身,准备捡起来。
可冯秋红听到声音,踩着拖鞋哒哒哒进来,看见打碎的碗,气不打一处来。
女人的手指戳着少女的头顶,一下一下,尖锐的声音,“你故意的是吧?!你个没人要的赔钱货!”
宋温白抿唇,“手冻僵了,没拿稳……”
她将碎渣收拾好包起来准备放到门口,拉开门——
对门也恰时打开,林聿青刚拆了几个废品纸箱准备放到门口,就撞见宋温白。
“就你娇气!”
“以後要是再弄坏家里的东西,你自己去买,少跟老娘要。”
楼道响起冯秋红喋喋不休的声音。
头顶的白炽灯亮起,林聿青一顿,宋温白的脸色发白,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关上了门。
宋温白关上门转过身,“我爸不是每个月给钱吗?”
“三千块钱,每个月买菜一千五够了吧。”
“水电费也是一年一交,而且一度电才几毛钱,剩下的一千五呢?”
冯秋红冷哼一声,又有些心虚的嘟囔道:“你还问起老娘了,不当家当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女人说完,便抓了一把瓜子进去了,末了又道:“把外面地也扫了。”
楼道安静下来,灯熄了。
黑暗中,林聿青还在门口,站着,沉默,刚刚的声音一字不落,他全部听见了。
少年的面无表情的关上门,可紧攥的手,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