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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随着冬月来临，梅清雪发现解自熙愈发紧张自己，他恨不得她寸步不离，一整天都要握住她的手，甚至为此佯装生病抱病在家，似乎特别害怕自己会发生什麽意外。

从前他索求无度，可近日来他什麽也没做，只是在睡觉时紧紧抱住她。

他努力表现出平静，不让梅清雪发觉，可她照旧察觉他的异样，从他吐出让自己不要出门的要求开始，解自熙的状况似乎不对劲了。

梅清雪不知所以，试探解自熙要不要找崔老先生过来，然後就看到解自熙沉下来的脸，他扬起微笑，用力抱住她说没事。

他表现得像个小没事人，可梅清雪却越来越担心，一颗心不上不下，心想也许是解自熙太患得患失了，又或者是自己最近经常梦魇吓到他了。

思及此，梅清雪不免内疚，尽量满足他所有要求，以此消除他内心的焦虑，比如陪他在书房。

自从二人成亲，解自熙就特别喜欢画她，画了不知多少副画，梅清雪好奇他把画都放在哪里了。

解自熙诚恳说他有一间密室专门藏这些珍贵的东西，他还问梅清雪他曾经送她的画还在否。

梅清雪自是好好保存，解自熙想看，她遂在箱笼里取出一个长木盒，里面放着解自熙送她的画像。

解自熙很是高兴，还在箱笼里发现了玉烟杆。

梅清雪一惊，没想到青萝竟将这个都带过来了。

“夫人怎会有烟杆？”他问。

梅清雪只好道出原因，解自熙听了很是不虞，但更多的是心疼，眼圈通红，心疼梅清雪被明笙之伤害，痛恨自己那时太小，以至于没能保护梅清雪。

解自熙自责极了，梅清雪柔声安抚了好一阵，亲了他好多下，又说自己不会离开。

十一月中旬，天京城迎来了第一场初雪，这回梅清雪的好奇心终于被满足，借叆叇细致观察雪的样子，窥见雪花原来是多棱体冰晶，就像蜘蛛网似的，特别好看。

而且每片雪花的样子俱不相似。

初雪无疑极美，它的降临稍微缓解了解自熙的紧张不安。

十一月二十五，前日下了一场大雪，天地雪白，银装素裹，万籁俱寂。

解自熙迷蒙间欲意握紧手掌，要将梅清雪的手死死攥住，然却什麽也没碰到，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身侧，一片空荡荡。

刹那间，解自熙的精神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睁开眼朝身侧看去，什麽也没有。

五雷轰顶，轰轰——

解自熙心脏骤停，耳中嗡鸣，什麽声音也听不到了，面色惊恐至极，冷汗津津，半息之後，他勉强从恐惧中反应过来，惊慌失措下床，连衣裳和鞋子也没穿，就踉跄着脚步要去找失踪的梅清雪。

夫人，夫人去哪里了？她不会。。。。。。不可能，不可能，解自熙感觉自己要疯了，全身剧烈战栗。

然後由于太慌张，他绊到鞋子摔倒在地，剧烈的疼痛没阻止他的步伐，他狼狈起身，试图呼喊梅清雪，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了，只有翕动的嘴唇昭示他在呐喊。

夫人，夫人，夫人。。。。。。

他在屋里拼命地寻找梅清雪，可是！什麽都没有。

解自熙剧烈喘息，咬紧牙关一边喊一边推开门，以为会见到梅清雪，可入目的院子空无一人，只有银白的雪。

尘封的记忆袭来，那些银白的雪变成血红色，散发出血腥味，那是人命的味道。

解自熙瘫倒在雪地里，五指深深陷进雪中，哪怕手指被冻得通红，他也不曾察觉，仿佛已失去知觉。

解自熙面露绝望，正当他万念俱灰之际，身後突然传来一个温柔而疑惑声音。

“自熙，你坐在地上作甚？”

解自熙用力扭头，就见走廊上活生生的梅清雪，她朝他走来。

解自熙死死盯着梅清雪，似乎在确定她是否真实存在，那眼神极为用力，用力到眼白冒出血丝，显得可怖狰狞。

见此情形，梅清雪蹙眉，她不知发生了什麽，但感觉到解自熙的情况不对劲，为何他的眼里满是恐惧？

梅清雪马上跑过来，蹲下来脱下身上狐裘盖在他身上，关切道：“怎麽了？自熙。”

肩上的温暖触感和鼻尖嗅到的香气如此真实，解自熙意识到眼前的梅清雪并非幻想，今生的记忆回笼，他想起所有。

梅清雪活得好好的，而他和她成亲了，他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子。

骤停的心脏重新活了过来。

解自熙本能呼吸着她带来的温暖，心口又痛又欢喜，目及梅清雪担忧不已的脸庞，解自熙努力张口，欲意告诉梅清雪他没事，可嗓子里发不出声音，他只好露出一个笑容。

他勉强地挤出笑来，鼻头酸胀，温热的清泪从眼中滚滚落下，神情又笑又哭。

“怎麽哭了？”梅清雪来不及拿帕子，直接用袖口给解自熙擦拭不断落下的泪水。

那眼泪完全止不住，解自熙的眼睫和脸庞全被泪水浸湿，就连梅清雪的袖口也湿透了。

“不哭了，我在这呢。”梅清雪打量解自熙的衣着，忽然意识到他应该是在找她。

他苏醒後没发现她，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就跑出来，他寻人的心该有多急切。

“我们先进屋，外面冷。”梅清雪欲扶起解自熙，不料解自熙蓦然将她扑倒在地，死死抱住她，指尖泛白，紧接着把头埋在她的胸口里汲取真实的热意。

梅清雪回抱解自熙，手掌轻轻抚着他颤抖的背脊。

过了一会儿，解自熙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写道：“你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