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轻,目光却越过她看向405的门缝。
小提琴声戛然而止。
排练结束时,天已擦黑。
林衔月独自走在覆雪的小路上,琴箱在身後拖出长长的痕迹。
路灯尚未亮起,暮色中的校园安静得只剩下靴子踩碎雪壳的声响。
拐角处,一个瘦高的身影立在路灯下,低头看着手机。
烟灰色的围巾被风吹得扬起一角,露出半张清冷的脸——是冷枫忆。
林衔月本能地转身,却踩断一根枯枝。
"躲什麽。"
冷枫忆的声音比夜风还冷,"大提琴手连脚步声都不会藏?"
她慢慢转回来。
路灯恰在此时亮起,昏黄的光线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中间隔着五年零三个月的积雪。
"我寄过十二张明信片,"林衔月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全都退回来了。"
冷枫忆的拇指停在手机屏幕上,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衬得肤色愈发苍白:"林枫妍有我的新地址。"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林衔月攥紧琴箱背带,皮革的触感粗糙地硌着掌心——
原来在闺蜜们眼里,她连这点诚意都懒得付出。
雪粒开始打转,远处传来白语梦喊冷枫忆的声音,活泼的声线刺破寂静:"枫忆!零枫伊买了关东煮——"
"决赛见。"
冷枫忆转身走进风雪,琴盒上"烟雨组"的烫金logo在路灯下一闪而过。
林衔月站在原地,直到看见不远处另一个身影。
沈栖迟站在十步开外,手里拿着她第二次落下的乐谱,肩头积了薄薄一层雪,像是等了很久。
"你的渐强记号,"他走过来递上乐谱,声音平静,"写错小节了。"
雪光映亮谱面上他修改的铅笔痕迹,每一道都精准得像手术刀。
路灯的光晕在雪地上晕开一片暖黄,林衔月低头看着沈栖迟修改过的乐谱,铅笔痕迹在纸面上划出清晰的轨迹。
他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没有多馀的弧度。
"谢谢。"她接过乐谱,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他的皮肤很凉,像浸过雪水的大理石。
沈栖迟收回手,目光落在她身後的琴箱上:"贴纸掉了。"
林衔月一怔,转头看去——
琴箱侧面那张印着卡通猫咪的贴纸果然翘起了一角,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她伸手按了按,胶水早已干涸,贴纸顽固地拒绝重新粘合。
"小学时贴的,"她轻声说,"早就该掉了。"
沈栖迟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管固体胶,递给她。
林衔月愣住:"你随身带这个?"
"周昭阳的。"他语气平淡,"上次贴海报剩的。"
她接过胶水,指尖沾了一点,小心地将贴纸重新粘牢。
猫咪的笑脸在路灯下显得傻气又固执,就像当年那个硬要把所有文具都贴上贴纸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