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衔月整理完竞赛资料,擡头发现沈栖迟正倚在走廊窗边等她。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他半边肩膀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银边。
“闭校前还有四十分钟。”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走廊格外清脆,“天文台去不去?”
顶楼铁门开啓时发出沉重的呻吟。
初春的夜风卷着凉意扑面而来,林衔月下意识攥紧了外套领口。
下一秒却被人用带着体温的校服裹住——
沈栖迟不知何时脱下了外套,此刻只穿着单薄的黑色毛衣,领口处露出一截银色的项链。
“我不冷……”
“我热。”他径直走向观测台,毛衣袖口随着调试望远镜的动作滑落,露出手腕上那根褪色的红绳——
和林衔月书包上那根是同一款。
林衔月凑近目镜,这次看到的是月球。
环形山的阴影在视野中清晰可辨,仿佛触手可及。
“其实……”沈栖迟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的轻响,“星星之间的距离比看起来远得多。”
他调整焦距的手势很轻,像在触碰易碎的梦境,“比如天狼星和它伴星,实际相隔二十个天文单位。”
镜筒缓缓移动,最终对准了昴星团。
那些蓝白色的恒星在视野中闪烁,像被谁随手撒落的钻石。
“但人类很幸运。”
他突然转头,鼻尖几乎擦过她的额发,“因为我们有光年尺度下仍然能相遇的——”
教学楼下突然晃过保安的手电光。
两人迅速蹲下,沈栖迟的外套罩在头顶,形成一个黑暗而温暖的密闭空间。
林衔月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糖味道,混合着望远镜机油的金属气息。
手电光扫过又远离。沈栖迟却没有起身,他的呼吸拂过她的睫毛:“那天你问许了什麽愿。”
黑暗中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星尘。
“我希望……”他停顿了一下,外套外的星空突然有流星划过,“能成为离你最近的那颗行星。”
林衔月望着黑暗中他模糊的轮廓,忽然想起元宵夜透过望远镜看到的星云——
那些混沌中诞生的光,穿越漫长时空,最终温柔地落进她眼底。
“不用希望。”她轻声说,指尖碰到他掌心的红绳,“已经是了。”
观测台的铁门突然被敲响,保安的声音穿透夜色:“还有人吗?”
沈栖迟拉起她就跑。
夜风灌满衣袖,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逐层亮起,像是为他们铺了一条地上的银河。
跑到二楼拐角时,他突然停下,在灯光与黑暗的交界处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
“明天见……我的小月亮。”
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场心照不宣的默剧。
林衔月低头看着两人之间仅剩的一线距离,忽然想起书签背面那行小字——
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亮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