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盖过程砚知突然急促的呼吸声。
午夜的海滩褪去了白日的燥热,细沙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微光。
林衔月裹紧沈栖迟的外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阳光晒过的味道。
卫星手链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随着她的动作在腕间划出细小的光弧。
所有人分散在沙滩各处。
程砚知的天文望远镜静静架在潮线以上,镜筒斜指向东北方的夜空。
他正在调试焦距,眼镜片反射着星光。
而阮听枝裹着毯子坐在他身旁的记录本前,鱼骨辫的发梢被海风吹得轻轻摆动。
"开始了。"沈槐序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一颗流星刺破夜空时,白语梦的惊呼还卡在喉咙里。
那道银白色的光痕转瞬即逝,却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热的印记。
紧接着是第二颗丶第三颗——
这次的流星不像英仙座那样密集,但每一颗都拖着长长的金色尾迹,像天神用熔金的笔在天幕上书写。
"许愿了吗?"沈栖迟的声音近在耳畔。
林衔月摇头,卫星手链的蓝光映亮她小半张侧脸:"上次的还没实现。"
"哪个?"
"不说。"
沈栖迟突然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往海浪方向走去。
潮水没过脚踝时冰凉刺骨,林衔月下意识攥紧他的手指。
月光下,沈栖迟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细沙和几粒闪着微光的物质。
"昨晚捡的。"他晃了晃瓶子,那些细小的颗粒便流动起来,像被囚禁的星辰,"星砂。"
林衔月接过瓶子,发现标签上写着精确的经纬度和日期,还有一行小字:「比流星持久些」。
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天文台,沈栖迟说过要带她看更特别的东西。
最亮的一颗火流星就在这时坠落,金色的光芒照亮整个海湾。
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光亮,林衔月看到——
程砚知和阮听枝共披着那条蓝白格子的毯子,两人的影子在沙滩上融为一体;
冷枫忆任由林祎靠在她肩上,黑色指甲油在星光下泛着微光;
零枫伊正给睡着的白语梦盖外套,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林枫妍举着相机转圈拍摄,金丝眼镜链上的白桃挂饰晃出细碎光点;
许昭年与宋永昼并肩而立,一个认真记录一个夸张地比划;
沈槐序的相机安静工作,镜头捕捉着所有人仰望星空的瞬间。
而沈栖迟望着她手中的星砂瓶,眼底映着坠落的星光。
海浪声中,林衔月突然踮起脚尖。
这个吻很轻,带着海盐和葡萄糖的气息,像流星划过夜空般短暂,却比星砂更永恒。
分开时,沈栖迟的睫毛在她脸颊上扫过,痒痒的触感。
"愿望实现了。"她退开半步时说。
沈栖迟怔了一秒,随即笑起来,从口袋里摸出最後一颗糖:"骗你的,葡萄味的还有存货。"
夜风裹着潮声掠过耳际,星光坠入深海。
多年後林衔月仍会记得,在这个盛夏的终章。
少年们散落在翡翠湾的沙滩上,像银河里流浪的星辰终于找到了归处。
星光坠入大海,夏日永不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