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宿舍定在37楼。"他的声音混着风声,"推开窗能看见图书馆。"
林衔月停下手指。
她知道37楼是研究生公寓,比本科生宿舍宽敞许多。保送生的特权之一。
"嚣张。"她轻哼一声,"等我考上了,你要负责带路。"
"嗯。"他的声音忽然近了点,像是把手机拿得更近,"开学第一个月,每天接你下课。"
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
林衔月擡头,看见夜空中炸开几朵烟花,金色的光点坠落时映亮了整个阳台。
"听见了吗?"她问。
"嗯。"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也有隐约的爆竹声,"我家楼下有小孩在放摔炮。"
又一阵沉默。
这次谁都没急着找话题,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
林衔月数着秒针走过表盘的声音,直到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咔嗒"一声——是他合上了打火机。
"林衔月。"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看窗外。"
她转头,看见远方的夜空突然被照亮。
一整排烟花同时升空,炸开成银色的瀑布,又化作无数光点缓缓坠落。
电话那头,沈栖迟的声音混在烟花声里:
"程砚知家开的烟花厂,试验新品。"
烟花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林衔月突然想起前年除夕,他们还在冷战。
她在同样的位置看同样的烟花,心里想着要是他在就好了。
"沈栖迟。"她握紧手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年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高一寒假,物竞班补课到年二十八,你在我家楼下等了半小时。"
"那是因为你把我的《刑法总论》拿错了!"
低笑通过电流传来:"後来不是请你吃了关东煮?"
烟花还在继续,一朵红色的牡丹在天幕绽放。
林衔月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发现嘴角不知什麽时候扬起来了。
客厅里的电视突然开始倒计时:"十丶九丶八。。。"
家人跟着喊起来:"三丶二丶一!新年快乐!"
几乎同时,电话那头传来很轻的一句:"林衔月,九月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毛毯:"。。。嗯,九月见。"
阳台门突然被拉开,表妹探出头:"姐!妈让你。。。哎呀你在打电话?"
林衔月匆忙对电话说了句"等下",转头问:"怎麽了?"
"外婆给你压岁钱啦!"表妹眨眨眼,"是。。。沈学长吗?"
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轻咳声。林衔月红着脸挥手赶人:"知道了,马上来。"
等阳台门重新关上,沈栖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调侃:"学妹?"
"。。。。。。"
"早点睡。"他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懒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去哪?"
"秘密。"
电话挂断後,林衔月又在阳台坐了一会儿。
夜空中的烟花渐渐稀疏,但远处商业区的霓虹依然明亮。
她低头看手机,锁屏上是去年校运会时偷拍的沈栖迟——
他站在领奖台上,阳光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
而镜头角落,她自己模糊的身影正伸手去够他的袖口。
玻璃门又被敲响,这次是妈妈:"月月,外婆等着呢。"
"来了。"她最後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00:15。
新年的第一个凌晨,雪又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