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衔月注意到,这个风铃的铃舌比其他都要长一截,摆动的幅度明显更大。
当走廊尽头吹来一阵穿堂风时,只有它和那个「LXY→SXC」的风铃以完全相同的频率摇摆。
铜片反射的光斑在教室後墙交织成一片晃动的光网。
许昭年吹了声口哨:"量子纠缠,嗯?"
沈栖迟踹他的另一条腿。这次没人憋得住笑了。
夕阳西沉,将整条走廊浸泡在蜜糖色的光线里。
林衔月靠在窗台边,手中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被晒得发烫。
距离晚自习还有半小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一场细雨。
窗边的风铃突然轻轻晃动。
起初她以为是错觉——
所有风铃都随着穿堂风微微摇摆,但只有她面前这个刻着「LXY→SXC246」的风铃,以一种独特的频率颤动着。
铜片反射的光斑在她试卷上跳跃,在「238分」的模拟考成绩旁画出一道晃动的金线。
林衔月伸手稳住铃铛。
铜片背面新刻的一行小字在夕照中浮现:「今晚β星可见度1。8等」。
字迹极浅,像是用针尖小心翼翼地刻出来的,边缘还留着新鲜的金属光泽。
"在看什麽?"
沈栖迟的声音突然从身後传来。
他抱着一摞物理试卷站在教室後门,白衬衫袖口沾着道草稿墨迹,腕上的红绳在斜照中红得刺眼。
风掠过走廊,所有风铃齐声轻响,而他手里最上面那张试卷的分数栏上,赫然写着「291」。
两人隔着晃动的风铃对视。
铜铃的阴影在沈栖迟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的目光落在她试卷的分数上。
又移向窗外的天空——那里已经能隐约看见淡白色的月痕。
"昨天的模拟题,"他开口,声音比风铃还低,"你错的那道法制史选择题。。。。。。"
"我知道。"
林衔月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铜片上的刻痕,"《唐律疏议》卷三和卷七的表述有冲突,应该选C。"
沈栖迟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擡了擡。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林衔月想起他们小时候——
每次她破解他留下的谜题,他就会露出这种介于惊讶和得意之间的神情。
风突然变大。
刻着普朗克常数的风铃和她的特制风铃同时剧烈摇晃,在窗框上敲出清脆的二重奏。
沈栖迟走近两步,试卷最底下露出半张星图草稿,天鹅座β星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三次。
"物理组今晚有观测活动。"
他若无其事地调整着她面前风铃的悬挂角度,"许昭年非要测什麽大气折射率。"
铜片在调整中翻转,露出更多新鲜的刻痕——
不止是今晚的观测提示,还有一行更小的数字:「5。271。6等」。
这是三天後的日期和星体可见度预测。
林衔月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临时起意的留言,而是一份精心设计的观测日历。
她擡头看向走廊,发现每隔几个窗户,就有一个铜片刻着不同公式的风铃。
当风吹过时,所有风铃看似随意摇摆,但只有特定几个——
麦克斯韦方程丶薛定谔波动方程和她的特制风铃——
会以完全同步的频率晃动,像一组加密的摩斯密码。
"你们。。。。。。"
"7班到10班的窗户朝向最佳。"
沈栖迟打断她,手指在窗台边缘敲出三短一长的节奏,"风铃的阻尼系数调过,只有西北风能达到共振频率。"
他说这话时表情平静,仿佛只是在讲解一道物理题。
但林衔月注意到他耳後有一道新鲜的红痕——
大概是天文望远镜支架刮的,还沾着点机油。
教室里的灯光突然亮起。
晚自习预备铃响起,惊飞了窗外香樟树上的麻雀。
沈栖迟转身前,左手在风铃上轻轻一拨,铜片旋转着将最後一线夕阳反射到她试卷的错题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