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舔舐纸张边缘,烧出一个完美的β形焦痕。
燃烧的味道混合着蛋糕上的朗姆酒香,在空气中形成奇特的化学反应。
林衔月注视着那个焦痕边缘泛起的金色光边。
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沈栖迟在实验室用酒精灯烧熔锡块,也是这样专注的神情——
当时融化的金属在模具里凝固成天秤座的形状,後来被他嵌在了那支钢笔的笔夹里。
"尝尝?"沈栖迟将蛋糕盘推近,银叉在栗子奶油上划出整齐的切面,"温阿姨调整了七次配方。"
林衔月抿了一口,舌尖立刻尝到栗子特有的绵密与微苦,随後是朗姆酒深沉的醇香。
这个味道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连奶油的蓬松度都完美复刻。
她的叉尖突然碰到硬物——
蛋糕底层藏着一枚金属片,上面蚀刻着北纬39°92',东经116°41'的坐标。
"永久坐标的密钥。"
沈栖迟的叉子也碰到了自己蛋糕里的金属片,两片拼合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下次磁粉用完了,可以用这个定位。"
窗外的雨势渐大,雨帘将餐厅与外界隔成两个世界。
钢琴师开始演奏《G小调柔板》,音符像雨滴般坠落。
林衔月发现沈栖迟的左手无名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敲,节奏与音乐完全同步——
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高三那年备考时,他总这样在课桌上敲击贝多芬的旋律。
当侍者送来账单时,沈栖迟从内袋取出那支刻着北斗七星的钢笔。
签字时笔尖在羊皮纸上拖出沙沙的声响,林衔月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道新添的墨迹——
像是试笔时不小心划到的,隐约可见"周三"的字样。
雨声渐歇时,沈栖迟将烧焦的协议折好,放进磁粉盒的夹层。
铁粉在密闭空间里流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某种古老的密码正在重组。
林衔月拿起餐巾擦拭嘴角,发现亚麻布的一角绣着微小的β符号——这绝不是餐厅的标配。
"下周三。。。"她开口,声音融进钢琴的尾音里。
沈栖迟正在整理袖口,闻言手指一顿。
他擡头时,餐厅的灯光恰好映在侧脸。
将睫毛的阴影投在下眼睑,形成两道弧形的暗影——
就像当年在图书馆熬夜时,台灯在他脸上投下的光影。
"我会带新的磁粉。"
他拿起那支白玫瑰,花瓣擦过林衔月的西装口袋,不着痕迹地滑了进去,"和1998年的勃艮第。"
林衔月起身时,钢笔从公文包侧袋滑落。
沈栖迟弯腰去捡,後颈的衣领微微下滑,露出脖颈上一道浅浅的晒痕——
那是最近在户外调试天文仪器留下的痕迹,形状恰似一个未完成的β符号。
雨後的空气透过半开的窗户涌入,带着湿润的草木香。
钢琴师开始收拾乐谱,最後一个音符还悬浮在餐厅的穹顶下。
林衔月看着沈栖迟将钢笔别回她的公文包,金属笔夹与皮质表面摩擦发出熟悉的声响——
就像十年前,那支笔第一次被放进她手心时的声音。
雨後的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梧桐叶气息,林衔月站在餐厅的台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的皮质纹理。
霓虹灯在积水的路面上投下破碎的倒影,那些扭曲的光斑随着水纹晃动,像极了当年被磁粉盒打翻时散落一地的银色轨迹。
沈栖迟撑开一把黑伞,伞骨在夜色中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这把伞的款式很旧,伞面边缘已经有些泛白,但金属伞柄上刻着的"2020-2023"依然清晰可见。
他微微倾斜伞面,在两人之间留出恰到好处的距离——37厘米,和当年课桌间的间距分毫不差。
"车到了。"
他的声音混着雨後的潮湿,林衔月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路边,车灯在雨水中划出两道朦胧的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