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裕能记得她,哪怕一分钟,苏懿之都是开心的,这种时候只能竭尽全力地哄着他,“我都听爷爷的,好不好,爷爷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才乖,听爷爷的话,不要跟小寺闹别扭了,你们两个好好的,爷爷才会开心。”
“哎…”
苏文裕走过来,牵起了段寺理得手,让他握住了苏懿之的手,悄悄在他耳边说:“我们家闺女就是这样,脾气倔,但是心肠软,你要多哄哄她,对她好,知道吗。”
再小小声,苏懿之也能听得到,耳朵都红了,无奈地想抽手,段寺理却死死攥着,将她的手握入大掌中。
“不会再有人比我对她更好,爷爷我向您保证。”
“哎,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苏文裕脸上皱纹舒展,乐乐呵呵地出了门,还促狭地给他俩带上了房门。
苏懿之挣开了段寺理,想生气,但又觉得自己没理,一整个被憋成了气鼓鼓的小河豚。
她等着他开口,只要他毒舌嘴贱地再多说一句她不爱听的话,立刻发作。
然而论心理战,段寺理就从来没输过,走过来好声好气地哄道:“都是我的错,诶,明明是水火不容的仇家,我不想着加深仇恨,反而想着化解仇恨,真是不应该…”
“你在讽刺我吗。”
苏懿之转身要走,段寺理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我很抱歉,抱歉段家还得苏家家破人亡,抱歉害得你从小流落东南亚,吃尽苦头…”
她倔强地抽回了手,忍着喉头的酸涩:“你不用代替你哥道歉,如果只是为我自己,我可以忘记我这些年的痛苦去接受你,因为我承认,我还是很喜欢你段寺理…但我做不到代替我的父母去原谅…他们已经不在了,不管做什麽,他们都不能活过来,不能回到我的身边。”
段寺理…无话可说,垂着首,任由她离开了。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在善邦杜家和她摊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咬了鈎。
不知道这样的心动,是不是一生…只有一次。
但这是段寺理第一次,听凭自己的心意去做的事情。
“如果喜欢我真的让你这麽痛苦。”
在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段寺理哑着嗓子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只当普通朋友,我放手,联姻取消…”
……
晚上,苏懿之失眠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自从回国之後,住在自己的家里,睡在自己的大床上,夜夜都很安心。
大概率是因为睡不惯他家,总之不想承认,是因为他的那番话…
心里很空,空得让她有点慌乱。
明明应该放松,应该开心,一切都很顺利,得偿所愿,爷爷也重新回到她身边,还有什麽不满足。
苏懿之啊苏懿之,不要太糊涂了!
她用力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自己给自己打气道:“爱情算个屁啊!搞学业,搞事业,迎接未来的新生活!”
她推开落地门,走到二楼阳台边吹吹冷风,让脑子清醒。
一回头,看到段寺理赤着上半身,在阳台边抽烟。
肌肉线条,一如既往地漂亮…月色下,仿佛神明般冷冽无暇的一张脸。
长夜寂寂,一起失眠。
段寺理看到她,一如他所说的那样,普通朋友…对她微微笑,没有多的话,将清清静静的阳台,留给了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懿之双手撑着栏杆,眺望远方的一轮月。
就这样吧,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
接下来的几个月,苏懿之都不太能见到段寺理,刚接手被段明台搞得几乎声誉俱损的段氏集团,要重整山河,谈何容易,他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上面,反正高考都已经保送了,正好有空。
偶尔回到家里,也只是陪陪爷爷,而苏懿之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正好完美地跟他错开了。
苏懿之虽然不是亲自管理公司,但公司的重大决策,她也会参与,跟着这位从段氏集团“跳槽”过来的CEO学习集团管理经验。
在南郡别墅,她和爷爷关系也日益亲厚,计划着,等毕业了,就把爷爷接出段家,回苏家生活。
毕业前夕,在学联会的换届交接仪式上,见过段寺理。
他制服笔挺地站在主席位上,将自己胸口的徽章取下来,别在下一任主席胸口。
苏懿之恍然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
他好像变了很多,举手投足间似乎多了一份从容不迫的信心,内核更加稳定了。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女孩们对他的追捧,好像更加疯狂了。
全校女生都知道他一己之力搞垮段明台风光上位的事情,魅力指数蹭蹭飙升,俨然如同全校偶像一般,不管男生女生…提到段寺理,都是崇拜和钦佩。
从礼堂走出来,戚幼薇在苏懿之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刚刚低年级哪个班的班花去给段寺理送礼物被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