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想到这里,我连忙看向我们这边,果然二狗的人马中,也已有几人眼神空洞,显露出被控制的前兆。
“快,大家小心应对!”二狗大喊。
正当衆人被这迫在眉睫的自相残杀揪紧了心,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时,一缕清越的琴音毫无预兆地淌了过来。那声音初时像山涧里流淌的溪水,漫过石缝,带着点凉意钻进耳朵里,又转瞬间又变得绵长,像初春的风卷着柳丝,轻轻拂过紧绷的神经。
音符缠缠绕绕,将周遭的戾气悄悄抚平了些。衆人循声转头时,脚下已豁然泛起一层温润的绿色光晕,一圈巨大的音域正缓缓铺开,边缘漾着如水波般的涟漪。而旁边的房梁上,杨逸飞青衫飞袂,正垂眸抚琴,指尖在弦上流转间,琴音愈发清亮,像有无数碎光随着音符洒下来,落在音域里,竟让人莫名心安了几分。
“云生结海!”
“快进圈!”
果然,将那些失控的人架进圈後,他们才渐渐缓过神来。
“长歌门弟子听令,开音域!”那边传来长歌门的号令。很快,地上接连出现数圈音域。在音域的笼罩下,眼前的危险暂时得以缓解。
可这车轮战般的药人大军,似乎永远也杀不完。
没过多久,曲玄和肥叽他们也赶来了。擡眼望去,身後竟跟着黑压压一片兵马俑!!!陶土铸就的甲胄在昏暗里泛着冷硬的光,手持长戈的俑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响,像在脚底下滚的闷雷。
那队伍也是望不到头,前排的刚被劈碎,後排的便踩着同伴的残骸涌上来,陶制的面孔上虽无表情,却透着一股子不死不休的狠劲。
我们这边刚料理掉身前的几个毒人,转眼就被侧面冲来的兵俑逼得连连後退,原本就胶着的战局,这下更像被泼了桶热油,兵刃砍在陶俑身上的闷响丶毒人嘶哑的吼叫丶弟子们急促的喘息混在一处。战况像被狂风卷过的野火,烧得愈发凶烈了。
“我们从秦皇陵入口处跑出来的,本想甩掉他们,却没想到能在这里与你们汇合。”曲玄说道
大夥都心照不宣,没有多馀的话语,只彼此默默点头。
此时,衆人正被药人与兵马俑大军裹在这皇城的中轴路中间,进退两难,杀得难分难解。纵使手中剑再利丶掌风再劲,面对这前仆後继丶一层又涌上来一层的杀戮洪流,也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被不断抽水的井,一点点往下沉,千军万马压境,纵是盖世武功,又能撑到几时?
长歌门弟子看向我们几人,“我等在此助阵,诸位请尽快赶往太极殿!”
“没错,我们快走!蒲某制造这些混乱,就是为了拖延我们的时间,必须赶在他破解盒子之前阻止他!”莫邪道
我们连忙率先向承天门跑去。承天门有重兵把守,好在有刀宗和药宗弟子帮我们挡开一条路,一路护送我们过桥。然而,承天门前竟有一道屏障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衍天宗弟子们齐齐踏开步罡,指尖掐诀的瞬间,数道星芒自魂灯中飞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繁复的阵纹。“奇门飞宫,开!”一声低喝落定,那些星芒猛地扎向屏障,像是数枚无形的锥子破开了坚冰。
不过眨眼功夫,原本浑然一体的屏障上便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道半丈宽的透明门户缓缓显现。
门内隐约能瞧见对面的光影,边缘还萦绕着细碎的星屑,像被裁开的一道光缝,在暗沉的屏障上格外醒目。
“大侠们,快!”衍天弟子的声音里带着发力的震颤,额角已渗出汗珠。那道透明门户边缘的星屑正在簌簌往下掉,像沙漏中正在流逝的沙。显然,他们拼尽全力撑开的通路,不能撑太久。
我们再无半分迟疑,如离弦之箭,鱼贯冲入那道光门。
刚踏过门槛,身後传来星芒碎裂的轻响,回头便见屏障已然合拢,最後那道透明缝隙眨眼间就消失无踪,只在闭合的刹那,瞥见衍天弟子们仍在奋力维持的身影被隔在另一侧。他们身後,曲玄丶二狗,还有各大门派的弟子掌门已与追来的敌衆再次厮杀成片,兵刃相见的脆响丶兵俑踏步的沉响丶毒人嘶吼混作一团,带着十足的悲壮。
可这一切最後都被死死锁在屏障的那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闷得人心里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