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魂体在院落里紧紧相拥,一旁的鬼魂们看到这一幕,眼神中都不由流露出一丝心疼。
江叙柔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对不起,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语无伦次,双臂死死箍住江叙白,和姐姐紧紧相贴,恨不得再也不分离。
江叙白用力回抱着她,久久没有松开。
江叙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都怪我,我没想到父亲就是个疯子,他居然敢杀你,对不起姐姐,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哭声越来越大,充满自责:“如果当初不是我太软弱,我们本可以一起逃婚,如果我们逃到父亲找不到的地方,那样你就不用为了守护我,答应嫁给不爱的人了。”
“如果不是我软弱,如果我当时跑得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拦住他们了?”
江叙白一愣,但还是沉默着,一点点从头到尾抚摸着妹妹的湿发,一点点挑出里面的泥沙,她却顾不得自己,自己的头发上还缠绕着黏糊糊的水草。
只是,她没有哭,手却微微抖起来。
江叙柔抱得更紧了:“姐姐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还是没活下来,如果,如果你不去救我,我们是不是,还能活下来一个了?”
华曼音在一旁静静听着姐妹俩的倾诉。
当听到“沈家长孙”丶“早死”时,她野算是明白了什麽。
怪不得葬礼上,江总总是想让江叙柔和沈逸枫待在一起,原来是有意指婚。
加上江家与沈家的联姻关系,看来她们说得那个早死的沈家大儿子,就是陆梵生了。
但陆梵生从来没有提过这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沈家身份。
姐妹俩倾诉良久,华曼音没有打扰,只是淡淡驱散周围鬼魂,给她俩留下倾诉空间。
不知道聊了多久。
江叙白转过身,脸上带着苦涩又温和的笑意:“华曼音,我们聊聊吧。”
华曼音有些惊讶,她和江叙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江叙柔也是,居然第一时间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她把江叙白带到後院池塘边的石头上坐下。
江叙白也学她,双手抱膝坐在一旁。
她侧过头,漂亮的眼睛看向华曼音:“其实,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在三年前。”
见华曼音望过来,江叙白目光坦然:“那时父亲说,沈家权势滔天,但继承人只有一个,从未露面,直到有一天,沈家对外宣布了继承人,那个人却不姓沈,叫陆梵生,他一回沈家,就雷厉风行地掌控了一切。”
“父亲说,那是他最中意的女婿,样貌丶品行与能力样样出衆,他希望我嫁给他,但我们毫无感情基础,我拒绝了,父亲大发雷霆,说江家必须有一个人嫁过去,不是我,就是妹妹。”
江叙白看向池塘里游弋的鱼,眼中满是羡慕,羡慕鱼儿的自由:“後来,陆梵生身边的秘书摇身一变成了沈家二子,父亲说,我们俩都得嫁过去,要不择手段稳固江家的地位。”
鱼儿看到岸上有人,一个比一个胖,全都一股脑聚过来摇尾乞食。
华曼音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抓了把鱼食撒进水里,她默默听着,还是没有说话。
江叙白继续道:“我想摆脱这一切,但我知道,如果我走了,妹妹就要一个人嫁入沈家,她很单纯,很恋家,我怕她孤单,只好答应了父亲。”
“但我听说,陆梵生其实有爱人,是他寄养家庭里的姐姐,并不是财团中人,後来我见到了他,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麽欣赏他了。”
江叙白看向华曼音:“他说会想办法取消婚约,但绝不能让他的爱人知道,他说他很爱你,不想让你伤心,不想让你为此担心,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华曼音。”
“我也确实摆脱成功了,沈总倒台,继承权全部掌握在陆梵生手里,他以这个身份取消了婚约,又把所有股份转移到了沈逸枫,那时候我觉得,他或许不想要沈家的身份,他只想和你在一起。”
“後来,我确实过了一段轻松日子,以为能摆脱父亲,直到那天我意外回家,看见父亲进了一间密室,”江叙白的眼神冷了下来,带着厌恶,“那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真面目,他背地里干着拐走儿童的勾当。”
她想到了什麽,面色骤变:“我偷偷进去,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她抱住头,声音崩溃:“他居然要把我嫁给国外七十多岁的老富豪,还好,他一心想把妹妹嫁给沈家二子,妹妹不用受这个苦,可妹妹不喜欢他。”
“我知道必须反抗,必须扳倒他,否则我跟妹妹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些年我一直在偷偷收集证据,我潜入他的密室,找到了他所有肮脏交易的证据。”
她看向华曼音,终于说到关键:“你知道陆梵生当年为什麽去了你家吗?”
华曼音摇头,她记得很清楚,陆梵生是在半夜爬到她家门口的。
那时他浑身是伤,蜷缩在门口,眼睛里全是恐惧。
江叙白说:“是他父亲和我父亲联手,想让他彻底消失,当时沈总并不喜欢他这个大儿子,对他又打又骂,但他逃出来了,他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们家,因为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们了。”
华曼音僵在原地,逗弄鱼缸里鱼的动作停了下来。
难怪当时陆梵生来到她家後,连光线都害怕,他蜷缩着,身体不停地抖,仿佛随时会有极其可怕的东西出现。
华曼音和她的父母那一整夜都没睡。
他们守着他,直到看着他因为精疲力尽而闭上眼睛,才松了一口气。
那天,母亲说,这个男孩身上这麽多伤,不如就让他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