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上,沈逸枫沉默地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轻轻握着华曼音的手,手指摩挲她的手背。
他低头,对着毫无知觉的人儿温柔说:“别怕,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坚持住,会没事的。”
上一次,华曼音就这麽陪在他的身边,这一次他也要这麽做,必须这麽做。
现在,他一定要陪在她的身边。
医护人员沉默地看着,什麽都没有说。
华曼音被推进了抢救室。
时间过去良久,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沉重地摇头:“沈先生,请节哀,送来时生命体征就已消失,我们尽力了。”
沈逸枫的身体一晃,但很快稳住身形,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移开手的时候,本就伤痕累累的手背夹杂着墙皮,凝聚了些许血珠。
他只能强行压下眼底的暴戾和痛苦,收回手,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抢救室。
里面,华曼音安静地躺着,脸上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皮肤呈现出一种没有生命的惨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沈逸枫缓缓坐到床边,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和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沈逸枫弯腰,轻轻捧起她的手,贴在额头,声音哽咽:“别离开我……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哥死了,你又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到底该怎麽办……”
鼻息里,再也没有了她发丝间的香气,只剩下了浓重的消毒水味。
就在此时。
房间的温度骤降,灯光闪烁。
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床边。
陆梵生来了。
他穿着崭新礼服,迈开长腿几步冲到床边,视线落在华曼音毫无生气的脸上。
“她死了?”他的声音很轻,在发现自己说出话的那刹,他身子渐渐开始抖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沈逸枫没有擡头,只是轻轻回应了一声,也缓缓松开了手,回到自己座位上:“嗯。”
陆梵生猛地掀开盖在华曼音身上的白布,他俯下身,手探向她的鼻息,又按向她颈侧脉搏,到最後甚至不可置信去听她的心跳。
什麽都没有。
她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更是没有心跳。
陆梵生直起身,脸上温和瞬间崩塌,多了一抹怒意。
他猛地转身,一步跨到沈逸枫面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双眼猩红:“你就是这麽保护她的,你把她保护死了!”
沈逸枫面色灰败,眼底满是自责,他对上陆梵生充满怒意的眼神:“哥,你动手吧,都是我的错。”
陆梵生盯着弟弟毫无生气的眼睛,突然想起华曼音曾经厌恶他暴力的行为,他猛地松开手,将沈逸枫甩开:“你给我好好活着,你现在是沈家唯一的後。”
沈逸枫被摔得重重坐回椅子上,眼神麻木。
陆梵生突然冷声询问:“她的魂魄呢?你不是用了特殊方法吗,你看到她的魂魄了吗?”
沈逸枫失魂落魄,还是摇了摇头:“我没看到。”
陆梵生眉头紧锁。
沈逸枫的声音空洞:“人死了,会被地狱的那些存在带走,她那麽善良,恐怕已经踏上轮回路了。”
他擡起头,眼神失望,眼中生机几乎消失殆尽:“哥,你说,我是不是丧门星?身边的一个个人都死了,包括你,也包括她。”
“你怎麽会有这种想法?”陆梵生高高在上质问,“我一直在棺材里出不去,棺材被人塞了一张符纸你知道吗?”
沈逸枫猛然擡头,最後摇了摇头。
陆梵生扔下一张黄符:“这人有预谋,所以我们才失算了,你活着,好好把幕後黑手调查出来。”
“好,”沈逸枫微微躬身捡起,眼中这才有了些希翼,“我这就去查。”
他站起身,正欲离开,但还是转身停下了脚步,眼中忧郁更甚:“哥,等过一会,我找个棺材,让她早早入土为安吧。”
他沉默片刻,声音恢复了平静:“她在哪里出的事?”
“祈佑观门口的树林里。”沈逸枫回答,随後拿着那张符纸迈步离开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阴气瞬间炸开,灯光疯狂闪烁,封闭的病房内居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陆梵生猛地俯身,双手钳住华曼音下颌:“亲爱的,我的棺材被人贴了符纸,是你做的吗,告诉我,你是不是假死?你在骗我是不是,你想摆脱我是不是?回答我……”
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明明如果是以往的夜晚,他亲吻她的唇,她睫毛都会颤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