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小心地将窗帘和窗户恢复原状,轻盈地跃下二楼,落地无声。
他的面容在行走间如同水波般不断变化,先是变成了陆梵生,那张俊美却阴郁的脸一闪而过,最终定格为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模样。
身上的衣服也幻化成与江家保镖别无二致的黑色西装,脸上架着一副墨镜。
他步伐稳健地走向别墅外围的保镖岗哨。
此刻,两个穿着同样黑西装的保镖正低声交谈。
“哟,老哥?今天来这麽早?这麽急着给小姐站岗啊?”一个保镖调侃道。
另一个保镖也接口:“就是,看你心情不错啊?捡着钱了?”
陆梵生推了推墨镜,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比捡钱好,我丢了好久的东西,终于……找到线索了。”
他的笑容在阴影下显得有些怪异。
两个保镖被他看得莫名一寒,干笑了两声:“这麽上心,江总肯定给你涨工资。”
陆梵生没再说话,只是微微擡头,目光落到二楼那个依旧一片黑暗的窗户上,那是江叙柔的房间,也是华曼音的房间。
他来江家,本是为了追查江成军与自己童年被拐-卖的关联,那些指向江家的儿童失踪案线索,需要他亲自验证。
却没想到,竟然能找到意外的收获。
那个“江叙柔”也是阴差。
这意味着,真正的江叙柔在某个时刻已经死了。
而阴差……可以任意变换形态。
陆梵生墨镜後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
如果,这个“江叙柔”,就是华曼音呢?
也只有华曼音才会这麽温柔,这麽善良。
也只有死亡的华曼音,因为生前的功德太多,才会成为阴差,才能随意改变自己的容貌。
这个念头让他不由激动起来,然而,谨慎压过了瞬间的狂喜。
如果不是她……
陆梵生的眼神瞬间冷却,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只想得到华曼音,对任何冒牌货都毫无兴趣。
他缓缓低下头,一丝偏执的疯狂在眼底深处翻涌,又被强行压下。
“我会找到你的,”他嗤笑一声,“华曼音,既然要逃,就该逃得远远的,否则……”
他冷哼一声:“被我抓到的话,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麽。”
天边泛起一丝灰白。
陆梵生挺直脊背,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保镖。
……
早晨。
华曼音早早起床洗漱,很快就穿好衣服下了楼。
餐厅里,父亲照例不见踪影,他除了晚上,几乎没有多少时间是待在家里。
母亲江太太坐在餐桌旁,神情犹豫,还带着焦虑。
见女儿坐下,江太太立刻倾身过来,语气充满了刻意的温柔和担忧:“柔柔啊,妈妈看你自从丶自从你姐姐那事之後,整个人都变了,妈妈真的很担心你心理上受了太大刺-激,你最近感觉还好吗?”
华曼音模仿着江叙柔的语调,略显疏离地回答:“妈,我没事。”
江太太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污渍,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埋怨:“柔柔,别骗妈妈,妈妈觉得你就是不对劲,以前你多乖,多温柔啊,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可现在……”
她打量着女儿:“感觉胆子大了,脾气也……唉,妈妈都是为了你好,怕你走岔了路。”
华曼音心中冷笑,想起江叙柔的描述,这位母亲表面温柔实则控制欲极强。
她拿起牛奶杯,语气平淡:“人总会变的。”
江太太似乎被噎了一下,随即又换上那副担忧的面孔:“妈妈是这家里最关心你的人,孩子有问题就得早干预,记得以前给你姐姐请的那个夏医生吗?夏梦婷,那麽有名的专家,可惜啊,你姐姐自己不争气,连那麽好的医生都治不了她的心病,最後才……”
她叹了口气,仿佛江叙言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那麽厉害的医生,自己晚年倒进了精神病院,真是可怕,不过好在她本事传下来了。”
江太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语气带上一丝炫耀:“妈妈这次可是托了大关系,花了大价钱,才把她最得意的徒弟请来给你看看,人家可神了,治好了不少人,一会儿见到人,记得叫夏医生,要礼貌。”
“夏医生?”华曼音握着叉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夏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