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呼啸,公车署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东方朔听着耳边不时传来或真或假的道贺声,心中的那块巨石稍微松动了些许。
他出身于一个底层世家,早年丧父,靠兄嫂抚养长大。
在朝堂之上既无背景,也无人脉可言。更没有万贯家财,可以去叩拜那些长安的权贵们。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崭露头角,谈何容易?
只能另辟蹊径了……
好在舞阳公主确实心软……
明日就要前往金马门等候听昭了,东方朔心中有些忐忑。
去金马门这样的地方,总不能穿着太寒酸吧。
东方朔下定决心要去东市溜达溜达,瞧瞧是否能够添置一些合身的行头。
仅仅逛了两三家,跟随的家僮一开始雀跃不已,现今头都快埋到胸前了。
东方朔叹息一声,止住继续在东市闲逛的步伐。
还是去西市吧,听说舞阳公主在那里也有不少商铺,只是不知价格几许?
离开东市,身边的家僮明显放松下来,东方朔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长安九市,以东市为贵。
备受尊崇的舞阳公主却喜欢在西市置办产业。
他们即将去的就是舞阳公主名下的一处成衣铺子。
或许是年关将近,店里的生意异常火爆。
东方朔一边打量着店里的其他物件,一边听着店里其他人闲谈。
“这间铺子里的羊毛衣裳样式都是舞阳公主亲自挑选的!”头上戴着两根银钗的妇人神秘道。
“真的?”戴着金手镯的妇人抚了抚髻惊讶道。
银钗妇人羡慕的看了眼对方金灿灿的手镯,强调道:“我娘家侄女就在那做工,我能不清楚?”
“哎呦,那你侄女可不愁找不到好婆家了!”金手镯妇人笑盈盈道。
“谁说不是呢?这两天作坊里不是放假了吗,我侄女刚回到家,媒人们天刚亮就上门,吓得我嫂子都不敢开门了!”银钗妇人貌似苦恼道。
金手镯妇人有些不信,笑道:“听说作坊里女工每月工钱oo—oo文,你娘家嫂子可舍不得闺女这么早嫁人吧?”
“你说的是作坊里那些羌奴的月钱,我侄女工钱可比她们要多的多,每月都能拿回家ooo文!”银钗妇人骄傲道。
别说金手镯妇人诧异了,就连东方朔也惊讶极了。
舞阳公主可真大方啊!
“怪不得媒人们要天不亮就上门呢!”金手镯妇人点点头附和道。
银钗妇人看金手镯妇人不接话,转而又道:“也是公主心善大方,可惜我生的是两个儿子,若不然怎么也要托人送进工坊去”
“谁不知道你家两个小子都考进西岭书院了?”金手镯妇人好奇道,“你嫂子就没想什么想法儿?”
银钗妇人犹豫片刻后轻声道:“说实话,我娘家侄女长得又好,性子温婉,现在又能挣钱,亲上加亲自然是好的……”
“可是听说近亲结婚不利子嗣……”银钗妇人叹了口气,“再喜欢,也要考虑一下……”
“啊?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金手镯妇人追问道。
“我和你说别外传啊!”
在金手镯妇人的催促下,银钗妇人小声道:“我家老大、老二不是在西岭书院上学吗,偶然间听他老师在和舞阳公主谈及什么杂交育种时,舞阳无意间说过一两句。”
“可当利公主不是……”金手镯妇人不解道。
“你想想看,都多少年了,才得了这一根独苗……更何况还是舞阳公主亲自照看了几年……”银钗妇人小心翼翼道。
察觉到东方朔好奇的眼神,拉了拉金手镯妇人的衣袖,止住话题,既而说起其他。
偷听被现,东方朔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转身仔细观察店里的羊毛制品。
摸了摸不同价位的样品,不得不说,一分价钱一分货,没有东市里那家店里的手感好。
但东市里的一件能在这里买十几件,还是这里的更实惠划算些。
东方朔盘算着荷包里的钱,准备多买一些。
毕竟,平原郡可寻不得如此稀罕之物。
正愁年礼,不如托人带回去几件,也好让长兄在族人面前长长脸面
伴着年节的临近,天气逐渐变得寒冷起来。
渭水的水面上,一层如蝉翼般的冰层开始悄然形成。
原本在渭水上忙碌运转的水车,也因为结冰不得不停止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