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她陈娇,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变着法儿哄着开心的妻子。
而是一个需要防备、需要疏远、甚至……需要无声惩戒的、罪孽深重的蛇蝎毒妇!
如今,在这日渐清冷的椒房殿里,当帝王的目光早已如流云般飘向别处,当曾经深信不疑的誓言在猜忌与疏离中变得苍白脆弱。
她才终于,在无边的寂静与漫长的煎熬里,像咀嚼一枚迟来的苦果般,一点一滴,慢慢琢磨出来了。
琢磨出了外祖母那声叹息里,看透世情与人心的悲凉与洞见。
琢磨出了杏花再美,终会零落成泥;太液池水再暖,也会被秋风吹皱;星空下勾紧的小指,终究抵不过权力旋涡中翻涌的暗流和新人如花般娇艳的笑靥。
更琢磨出了,少年时期的信赖与情愫,在帝王的无上权柄与复杂心术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原来,人间的风霜,远非年少时以为的几缕寒风、几片雪花。
事到如今,想明白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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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更多的怨恨在心里累积,怨人怨己。
是怨母亲的口无遮拦吗?
母亲,她的亲生母亲,用她那张不知收敛的嘴和那颗只懂争权夺利的心,亲手将女儿推向了猜忌的深渊。
怨她,怎能不怨?怨她身为母亲,却毫无庇护之心,反成催命利刃!
怨刘彻的猜忌吗?
是他,亲手将过往的情意、金屋的誓言、蜜里调油的温存,碾碎在帝王的权柄与冷酷之下。
张美人流产,后宫倾轧本是寻常,他身为帝王,难道真就毫无辨别之力?
还是说,他本就厌倦了她陈娇的骄纵,厌倦了母亲馆陶的掣肘,厌倦了窦氏外戚的余威?
这“猜忌”,焉知不是他借题挥、顺势疏远的绝佳借口?
他将一个“疑”字化作无形的枷锁,冷冷地套在她脖颈上,让她百口莫辩,让她在生辰之夜独对冷羹残酒,让她承受这被爱人视为蛇蝎的奇耻大辱!
怨他,怎能不怨?怨他帝王心术,凉薄如斯!怨他将她满腔赤诚的爱意,践踏成泥!
怨自己的醒悟太晚吗?
怨!如何能不怨己!
怨自己沉溺在少年情爱的幻梦里太久,醉得太深!
外祖母那洞穿世事的叹息犹在耳畔,她却将其视为杞人忧天,弃若敝履。
她只看到刘彻为她摘红梅时的赤诚,却看不到帝王龙袍下那颗日益深沉、被权力浸染的心;
她只记得“金屋藏娇”的甜蜜许诺,只贪恋婚后短暂的蜜意,却对后宫暗流涌动、新人辈出的危机视而不见,天真地以为凭着旧日情分就能永驻君心。
然而,怨又如何?
怨母亲的愚蠢,能改变她已铸成的大错吗?那刻入帝王心底的恶感,早已生根。
怨刘彻的凉薄,能唤回那已然冷却飘移的目光吗?合欢殿的笙箫,只会夜夜提醒她的耻辱。
怨自己的醒悟太迟,能让时光倒流,重写命运吗?那根断弦,再难续接。
这怨,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在她心间疯狂噬咬,却找不到出口。
它指向每一个方向,最终却只能回旋缠绕,将她自己勒得更紧、伤得更深。
怨母亲、怨刘彻、怨自己……
这怨恨的旋涡里,每一方都难辞其咎,每一份“怨”都带着淋漓的鲜血和彻骨的寒意,却又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或许,最该怨的,是这吃人的深宫?是那无情的帝王权柄?是命运那嘲弄般的翻云覆雨手?
又或许,是年少时太过轻易交付的真心,是那场盛大开场却注定惨淡收场的“金屋”幻梦?
她怨遍了所有,却现自己早已是这怨恨罗网中,最无处可逃、伤痕累累的囚徒。
“外祖母……”一声破碎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委屈和彻骨的思念,在空荡冰冷的宫殿里,显得那么微弱,那么凄凉。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无边黑暗中,本能地呼唤着那个唯一可能给予她无条件庇护的名字。
回应她的,只有更深的寂静,和窗外呼啸而过的、带着哨音的冷风。
那温暖的怀抱,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早已随着棺椁深埋地底,再也不能为她遮挡一丝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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